江小鱼的手,鱼一样游过猫眼的额头,慢慢的游向腮边。猫眼的额头很光滑,似春水如镜,没有一丝波澜。江小鱼说,波澜就是皱纹,没有皱纹,男人就缺少故事。手,在腮边停住了,江小鱼又笑着说,没有胡须,缺少了野草般张牙舞爪的张扬。猫眼用唇舔江小鱼的手,声音清纯的说,有一天我也会有皱纹的,还有杂乱的胡须。
江小鱼咯咯地笑,笑声如浮出水面的气泡。
江小鱼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自己是不是很花心,她喜欢猫眼的稚嫩和清纯,同时,又喜欢秋桐的成熟稳重。秋桐的额头上有几道皱纹,很像那个法国人,阿兰德龙的抬头纹。江小鱼打趣对猫眼说,男人的皱纹越深,深如海时,女人才可能是快乐的鱼。
窗外,阳光射进屋子,很温暖的感觉。江小鱼的目光,顺着光柱慢慢爬出窗外,今冬的第一场雪开始融化。江小鱼从猫眼怀里蹦起来,说,去西山看雪景。猫眼说,好。你骑自行车驮我,这样浪漫。说话间,江小鱼开始换衣服。嗯,那就骑车带你吧。穿好衣服的江小鱼扭过头,脸上似乎有点不高兴,嘴里嘟囔着,大男人的没主见,说怎么就怎么,你为啥就不能拿点自己的主见呢!猫眼困惑的看着江小鱼,女人是奇怪的动物,不听她话不好,都听她的就是没主见。
外面虽然阳光灿烂,但还是有点冷。猫眼穿很多衣服,还有厚厚的羽绒服。妈妈说冬天要多穿衣服,他是听话的孩子。江小鱼穿的很少,她的身材漂亮。
西山的雪很美,梅花都开了。猫眼和江小鱼在雪地里奔跑,浪漫的接吻。玩疯了的一对恋人,太阳落山才往回赶。回去的路上,猫眼狠命踩着车,嘴里快乐哼着小曲。江小鱼惨了,冻的缩在车后座。没有阳光了,温度急剧下降。
没多久,江小鱼嘴里忍不住说,冷死了。猫眼没说话,继续骑车。过了一会儿,江小鱼又说,冷死了,声音比先前大多了。猫眼回头说,谁让你不多穿衣服。然后,哼着小曲自顾骑车。
江小鱼看着猫眼厚厚的羽绒服,心里想,作为男人,他为什么不能脱下来给我穿呢。假如他今天能把羽绒服脱给我穿,明天我就嫁给他。江小鱼在心里默默的想。
冷死我了,冷死我了。江小鱼第三次几乎是大声喊出来,可是,猫眼却毫无反应,哼着小曲幸福的踩着单车。江小鱼不但身体冷了,心也有点冷。突然,她大喊一声,别哼小曲,难听死了。猫眼不哼小曲了,迷惑的回头看江小鱼。江小鱼扭头,没有看猫眼那张清纯的脸,还有那光滑的额头。
办公室里,江小鱼总是打喷嚏。对座的秋桐笑着说,在想谁了?想个鬼,江小鱼看见秋桐的笑容很灿烂,额头几道皱纹有点像父亲的模样。昨天去西山赏雪冻的,说完,又一喷嚏。喷嚏喷到了秋桐额头皱纹上。秋桐用手擦擦,然后放到鼻尖,说,真香。
江小鱼笑的花枝乱颤。其实,她知道秋桐也在追自己。她无数次把秋桐和猫眼对比,情感的天平总是飘摇不定。
给你,感冒药。中午,秋桐将买来的药,悄悄塞给趴桌上昏睡的江小鱼。江小鱼心里暖暖。她抬头看见秋桐的皱纹很深,海一样深。
知道自己感冒了,猫眼一个电话也不来问问,他是个不会照顾女人的男人。江小鱼在接过药的瞬间,其实,在心里把自己交给了秋桐。
日子如水流过。
婚姻有时更像水上的浮木,而不一定是水里自在游动的鱼。江小鱼坐在镜子前,独自流泪。她和秋桐吵嘴,秋桐有外遇了,他刚刚摔门而去。
江小鱼忽然想起了猫眼,她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通了。江小鱼说,在吗?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小鱼啊!怎么想起给我电话?江小鱼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有微微的喘息声。电话那边传来急促的声音,小鱼怎么了?小鱼你遇到什么事了吗?小鱼快说话,快说话!
江小鱼拿着电话,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她感受到,猫眼再也不是那个骑单车不知自己冷的男人了。他不用看自己,就能在电话里,明锐感受到自己的冷暖。江小鱼仿佛看见,电话那边,猫眼的额头不再光滑,而是有了皱纹。
抬眼,看镜子中的自己。江小鱼忽然不喜欢江小鱼这个名字了。她真的看见鱼了,几条鱼尾纹在自己的眼角游动。
她的手微微有点抖动,手机里依旧传来猫眼急切的叫声:你怎么了?小鱼,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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