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正月起,我就盼着春梅花季的到来。因为我知道,无论是多么严寒的冬天,无论多少次寒潮滚滚,孕育了一冬的梅花苞蕾,定会在早春二月春光初现时如约绽放。这也是我最喜爱梅花的原因之一,它执着,坚韧,诚信,有耐心。只要寒流过去,地气稍稍上升,乍暖还寒的春风便会唤醒沉睡中的梅花。
当猴年春节尚未过去,窗外和煦的阳光已照亮了视野时,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梅花。此刻的梅花,已经陆续绽放了吗?那些枝头的苞蕾,是不是竞相舒展成美丽的霓裳呢?一想到这些,我的心便会情不自禁地飞向那梅园。
眼下,我真的站在了梅园,那颗早已属于梅花的心,顿时随着梅花的盛开而绽放。此刻的梅花早已悄悄地张开灿烂的笑脸,远比我想象中的要绚丽,要喧闹,要繁华。你看那,满坡大大小小的梅树,一棵棵,一行行,一片片,连成了花的海洋——那一片香雪海,不正是我夜思梦想的梅花世界吗?
在梅花海里徜徉,我感受着,寻找着,陶醉着,竟不知从哪一棵梅树开始赏起,只觉得棵棵梅树都在向我伸出热情洋溢的手,朵朵梅花都在调皮而友好地对我眨着眼。是啊,我印象中的梅花不正是这样么?花瓣的舒展,花蕊的张扬,花萼的衬托,花枝的奔放,无不再现着脑海里多次印刻的画面。视觉如此,嗅觉亦然,梅花的清气,最值得称颂,那滚动的暗香,时时沁人肺腑,清淡而不浓郁。且不说那花的模样,仅仅这花香,就使人为之倾倒、折服。此外,梅树的花枝也很特别,即便是多年老干,也会出人意料地生发出一枝新花。每每见此,都不由地赞叹那芽苞的神奇力量:它竟能从粗糙的树皮下钻起,长成苞蕾,再吐出迷人的花朵。那满树的老杈新枝,也是形态各异,构成梅树特有的风格。难怪中国画里的梅花,都是这般有傲骨,这般有精神。
据记载,梅花的品种多达十一品,也有说是十四品的,但无论多少,一般都难在一处集中看到。我们去过的赏梅地,多以江梅、龙游、玉蝶、宫粉、绿萼、朱砂、洒金梅、骨里红等为主。较为常见的是玉蝶,它比其它梅花品种香气更甚,且花期也更早。那雪白的花瓣、朱红的花萼、细长的花蕊,就像一只只白蝴蝶,千朵万朵,跃然枝头。所以,眼前这片梅园,才会洁白如雪,才能形成一片香雪海。
玉蝶品种里,也有些是通过与野山梅嫁接而来的人工培育品种,其香味要比一般的玉蝶浓,花萼也更显得通红。尤其是逆光看去时,那花瓣几近透明,不仅衬托出背后的花枝暗影,花萼也似染红了花蕊,整个花朵就像一张醉美人的脸庞。此时的梅花醉了,赏梅人的心也醉了。
在这醉人的花海里,自然少不了勤劳的小蜜蜂。它们在花丛间忙碌着,嗡嗡地叫着,向同伴们传达着信息,分享着快乐;沾满花粉的毛茸茸身子下,还携带一颗揉搓得很可爱的花粉球。玉蝶最香,自然也是蜜蜂的最爱,而玉蝶那长似睫毛的花蕊,又给蜜蜂带来取之不尽的花粉。赏梅之于我,更多的是喜爱拍摄梅花,包括拍摄那些流连于梅花间的小蜜蜂。我很想用手持拍摄的镜头捕捉蜜蜂辛劳的身影,但它们频动的节拍,却很难让人如愿;若此时恰好一只蜜蜂飞入聚焦好的镜头画面内,才会把它拍个正着。所以,赏梅拍梅时,一切以顺其自然为好,将梅花自然生长的姿态摄入镜头,构成完美的画面,才是最重要的。
梅花的一生,更多的是孕育期,需要积蓄一夏一秋一冬的精华,才会在百花未苏醒之前,率先开放。但无论是点点苞蕾的梅枝,还是半开半闭的初花;无论是满树繁花的盛期,还是向春天奉献生命后的残梅,都各有各的美。有人喜欢含苞欲放的含蓄,有人喜欢苞花相间的清秀,有人喜欢繁花锦簇的喧闹,有人喜欢凋零落英的凄美。可无论是新梅还是残梅,在赏花人的眼中,都是一种美,都值得赞赏。我们应该怀着感恩之心,感谢梅花精灵,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无尽的美感与情趣。
眼前的香雪海,给我带来如泉涌般的文思,使我的思绪从梅花中升腾。在梅花丛中作个深呼吸,我仿佛要把梅花的精气吸入肺腑,转为灵感,化作文字。那一刻,思绪几乎要定格在整个花海中,我的灵魂也仿佛被带入梅花的世界里;及至再睁眼看时,那向阳的山坡上,层层片片,全是梅花的海洋,眼前的香雪海,已与我的心灵浑然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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