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连一 于 2016-5-11 10:35 编辑
连续两晚恶梦连连,梦境里清楚明白的挣扎着爬起来,到隔壁房间向睡得烂熟的老虎求助,自觉声音非常的大,可老虎依然酣睡,当下思忖,莫非是自己并没有醒转?
神思特别的清明,手脚被紧紧的压迫,肿胀变形,好似没有疼痛,只有窒息般的呼吸,所有希翼,不过是把那一口憋在胸腔里的气顺畅的呼出来,吸进去。知道终是会醒转过来的。
醒来时,在黑暗中犹自感觉到自己面目的变化,特别的僵硬,所有肌肉,用力到变形,慢慢才松驰下来,浑身汗水湿透。
没有恐惧,神思清明的瞬间,已然安静。少倾,起床,开灯,对着镜子独自站了许久,微微笑着,又关灯,回到床上,黑暗中摸出手机一看,十二点四分。
睡吧。
清晨与老虎说起时,才想起,昨天好像忘记吃药了。老虎见怪不怪,只淡淡说:你吃药从来都是丢三拉四的,什么时候能接着了,才是怪事呢。
难怪。我算是对梦境里那种无法呼吸找到了缘由。
依然五点四十从床上爬起,喝一大杯白水,快速行走在山梁之上,四十分钟,不觉累,偶尔会得站立,对着初升的太阳拍各种媚惑的温暖。
门口的合欢树高大,花朵繁多,毛毛绒绒的,地上已掉了一层,不起眼,不香,只有两个香艳的字作为名字:合欢。
谁起的名?又意为何?不得而知。
花草树木之间,都有许多的典故,比如七里香,只是一种刺藤,开一簇簇小小的白色花朵,香气浓郁,到开花时节,空气里游荡的,均是她的香气,故而起名:七里香。贴切,妥当。
同样的,救兵粮也是一簇簇小小的白色花朵,比七里香的花更小,更碎,更加的绵蜜,香气却大不如,结红色的小小果实,乡里人在果实成熟时,会在地上垫上塑料布,用棍子敲打下来,喂鸡,喂猪,旧时,会做成餐食,也可直接入口,据说什么吃的也没有的时候,许多当兵的路过,饿得歪歪倒倒,见着了,大把大把的采摘下来,送进嘴里,酸酸甜甜,瞬间满足了味觉和肚子的双重享受,从而活命下来,故而起名叫:救兵粮。是唯一可以与粮相连接的山里野果,她还有一个好听的别名:小苹果。
闺蜜去了敦煌,在黄沙漫漫里,裹着一方飘逸的丝巾打来电话,询问的却是:桑果子熟了吗?
我回之:早成熟了,紫黑紫黑大粒大粒的,无人采摘,每一颗桑树下都落下了密密的一层。
她在那端咽着口水叹气:可惜了好东西。
邻居大娘闻之,惊讶笑答:那玩艺儿,吃到是好吃,只是,现在谁吃啊。
又说:进城见超市里卖的有,装一小筐一小筐的,不过肯定都是打了药的,现在,什么东西都是用药水泡出来的。
我说:我买过,不好吃,酸,不甜。
她看着我笑,似我天外来客一般的。
真的,如今蚕不养了,桑树却是一棵一棵固执的生长下来了,叶子肥大,果实也肥大,小孩儿有了许多的零嘴,水果,谁还会漫山遍野的去攀爬桑树,在碧绿的桑叶之间寻觅紫红紫红香甜的桑甚呢。
人和人之间的缘份,也显得特别的直白。
场地旁边,一幢一层高的小楼房里,住着一家三口。
男子年青时,很是叛逆。父母早逝,无人管辖,更加的飞扬。
女子初识男子,双双坠入爱河。男的霸道,女的温柔,可那个时节,家家户户,十个月都会有两三个月是揭不开锅的,何况男子家境本就堪忧,更是十个月有九个月,到是揭不开锅的。
一日邻里办酒席,男子夜里一气儿把办酒席的鸡抓去烧了吃。
这下倒好,三五只鸡,七年监禁。
女子月月都在家里要点东西,又找男子的哥哥们要点,去往男子服刑的地方,看望男子。
后来,干脆,就在男子服刑的旁边住了下来,打些零散小工,一日一日的候着。
终于候到出来,双双去领了鲜红的结婚证书,一间破败的瓦房子,小日子算是过了起来。不到一年,儿子呱呱坠地,日子更加艰辛。
男子本性里的暴力渐渐显露出来,对妻儿,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生活拮据,更加烦躁。
女子的温婉也无法安抚,只得随了打工大军,幼儿丢给嫂子。
过了三五年安静的时光。
儿子渐渐长大,双双又回来了。日子也稍稍好过,盖起了一层的小楼。
那一年,我刚到此地。女子眉眼弯弯都是微笑。
也就过了年的光景,女子依然在江浙一带打工,男子在家,平日里跑跑摩的,对儿子从来不会温和相对,非打即骂,没钱时,女子会一一打钱打回来。
男子的心渐渐野了,寻常里会带些女子回家,六月,正午,阳光正烈的时候,打发儿子出门,在池塘里钓鱼。小小的身影,坐在树荫之下,尽觉欢欣,见之,无不伤感。
那样偶尔偷来的安静时光,儿子渐渐长成沉默的少年,对待父亲的暴力行为,也只是沉默的接受,不流泪,不哭诉,不求助,麻木而坚韧,唯一的温暖,是来至远方母亲每周里的切切细语。
又过一年,父亲也出去了。
走时,家里空空,只余半把面条。我便每日里带着同吃,每周都会给些零花。闲来与老虎喟叹,女子打来电话,谢了又谢。这样过了两三年,又回转家里。
居家大概一年,女子腰椎突出,肋骨断裂,手里的钱也渐渐花尽,儿子初中毕业,想去学厨师。男子气愤之余,大打出手,家里的东西砸的砸,摔的摔。
一日晨光之中,朦朦胧胧之间,接到女子的电话,说她带着仔在火车上,叫老虎劝慰着点男子,别太想不开了。这样的日子,过下去,都难受。
又时不时的电话问询,男子心情可好,在家怎么怎么的。我与老虎恨其不争,哀其不幸,无语相斥,慢慢也就联系少了。
年前,女子与儿子回来,直接回了娘家。
许是男子年龄也大了的缘故,每日里跟前跟后,笑颜相陪,邻里之间,又觉得只要男子转变,一家三口,安安稳稳,又怎么不好呢?也是娓娓相劝。
女子也就慢慢的回转家里,儿子每日里与朋友相聚。相安无事,过了个安安稳稳的新年。
女子和儿子又去往了新疆,做的是粉刷,支木,装修等活。
男子也出去打工,扎钢筋,峨眉。
不过才上班四天,有钢筋从高处掉下来,男子的脚踝处的腿骨被打断,住院接骨,女子巴巴的从新疆又飞了回来。那天,是2016年3月8号。
疼痛下的男子脾气更显暴燥,每日里把医生护士都骂了个遍,又骂女子,伺候不来人,女子都一一沉默,细细护理。
到出院回家,男子支着双拐,已可行走,依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人到那,茶杯,香烟,烟灰缸,女子都会搬张小板凳,移到那里。扫个地的功夫,男子移了五六次,每一次,女子就赶紧放下扫帚,搬椅子,递双拐,移茶杯,香烟,烟灰缸。
我笑得弯腰,让女子给男子脖子上挂一篮子,随身物品,随身携带。
女子温婉的笑笑:没办法,人家是病人,不好弄。
如今男子已可独自开车,扔掉双拐,只是,别的,依然是女子一一做好。有事没事,都会骂女子:死婆娘,一点儿都不懂人事,能做个啥。
赶个集,回去晚了,也骂:短命婆娘,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瞎跑,不效得屋里有个病人哈。
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抽离,只是,我喊她吃枇杷,临走,她会多拿一个,说:唉,还是给他也拿一个回去尝尝。
又,我切了西瓜,她也会说:靓妹,我多要两块,他爱吃。
什么话都没办法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微信里,朋友圈,有人发文:爱是毁灭,还是救赎?
每一个稍稍识得文字的人,都会洋洋洒洒的行一大篇来说明自己的观点,只是生活,生活是另外的一回事。
而爱,到底是什么呢?有界限吗?有规定吗?有范围吗?
遇着了,谁也没有办法。只好,说她是恩赐吧。
送别里,人们轻轻吟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是这知交半零落,让我们更加的珍惜吧。珍惜情感,珍惜花开,珍惜活着。
珍惜在聚的时候,人与人之间,那样温婉而淡然的联系,留取欢欣,比一点多点,再多点,更多点,至最多点。因为,别离,已无法重复,时光,已难寻觅,而许许多多的相处,最后,都会遗失在记忆的河流里,渐渐,不相思,不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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