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旅途遭窃
山子携带着岳父的骨灰,与岳母坐上了往西南方向去的汽车。
他们并不知道要坐多久车,要转多少趟车。只有母亲知道老家的那个地名,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就往那边走。
山子按照岳母所说的情况,试探着朝四川那边走,先是顺便搭上了一辆去县城的货车,到了县城下了车,就往汽车站里走,到了汽车站,山子就问好下一趟车要去的站点。
下一趟车子还要两个多小时才来。
山子与岳母从未到过县城,对这地方不熟悉,又不能乱跑,只好呆呆地坐在车站里等候。好不容易等到车子来了,岳母却是睡得迷迷糊糊,山子只得大声地喊醒岳母,然后匆匆地拉着岳母上了车,好险,差一点就来不及了。
山子坐在车子上就想:每次等车,哪怕时间再长,也要注意警醒自己,不能麻痹大意。每到一处地方,都不能随意走动,去看新鲜,自己有重任在身,不是旅游观光。加之岳母年岁大了,赶路不能太劳累。山子知道要尽量让岳母多多休息。
山子感到迷茫的是,一趟车要坐多久,每次到车站里打票、等候,完成一段路程又去赶下一程,步行也好、坐车也罢,时间上无法知晓。
山子虽然年轻力壮,身体吃得消,但每日不停地赶路,打听路线,心中充满了太多的未知数,心里不免也有一些压力与包袱,因而身心也有些疲惫与着急。
事实上,急也没用。事情已经这样了,也不急在一时。
可山子只想快去快回,家中丢下几子与孩子母女俩,他牵挂着,放心不下。他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若为这事耽搁太久,误了赚钱,对家庭生活也会产生不小影响,所以在路上尽可能别拖时间。
可是天道的事情,往往在冥冥之中体现,存在着许多变数,有些突如其来的情况不为人的意志所左右。
山子与岳母走走停停,时而坐车时而步行。
这样过了七八日,山子与岳母换过了十多辆车,坐了货车坐客车,坐了公交坐摩托,运气好时也搭乘过人家的便车。没车时就走路,他们穿过了大街小巷,也走了不少山路,同时也免不了要走一些弯路,有一次走着走着便迷了路,结果绕了十多里“冤枉”路。
山子带着岳母一路走去,走累了的时候,就在路旁的石礅上、草地上、土坎上歇息一会儿。不知道要走的路线时,山子逢人便打听,无论大人小孩、男的女的都问,不管对方听得懂听不懂,也不知道对方说得对不对,担心怕走错了时就多问几回,反正不厌其烦地问。山子认定一条理:男子出外口是路,问多了人,总会有人知道的。
晚上过夜,大多是睡车站里的椅子上或过道走廊干净的地方。
他们这样一路走来,路途奔波劳累,晚上又得不到好好休息,所以两人都十分疲惫。
岳母经受了这些时日的折腾,身体也在变坏。
山子心里很是着急,心里巴望快点儿赶到目的地。可是人越是着急,问题也就来得越快。山子与岳母出门时在菩萨面前烧过香,问过卦,选择了日主时辰。可是菩萨也不能先知先觉,需要这么长的时间,途中天气的变化,恐怕菩萨也不知道,他们更是意想不到。
这样的季节里,这鬼天气很是捉弄人,不时地交替发生着变化,夏雨像一位反复无常的泼妇,一会儿大声怪叫,雷声轰隆;一会儿斜风细雨,淋湿衣衫;一会儿万里无云,晴空日照;一会儿山雨欲来,乌云遮天。这气温也随着天气的骤变而时高时低。山子岳母可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几次患了感冒,头疼、咳嗽。好在山子也极有耐心,及时找医生给岳母看病买药,并嘱咐岳母注意添减衣服,使得病体并无大碍,吃了些治感冒咳嗽的药,感觉轻松了一点便又赶路。
一日,山子带着岳母正在急急行走着一段山路,突然遇上那狂风暴雨的天气,两人冒雨赶路,走到十多里路,岳母感觉十分疲惫,实在走不动了。山子不得不去找歇脚的地方,此时又接近傍晚,山子心里很着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简易客栈,便没得选择,急着想让岳母好好歇息一晚,以便另天再赶路。
这是一个很小的客栈,住宿条件很差,安全设施也不齐全。可有两样好处,客栈离车站不远,而且价格也便宜。山子身上所带的盘缠并不多,也住不起高档旅馆,所以住这样的客栈,心里感觉还不错。
山子与岳母进了这家客栈,开了两间最便宜的房子歇息。
这个时期,正是中国大地改革开放初期,人们的思想禁锢一解开,思维与行为完全不受了传统观念的约束,就象水坝泄洪一般,阻都阻止不住。有的人更是成了脱缰的野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不去分辨是非,不去遵循原则,任其自由放荡。社会上,看看有了许多的奇怪现象:卖淫的、吸毒的也有了一些秘密市场,有些开放的地方还明目张胆地出现了红灯区。尤其是那些扒手、盗贼的横行,使得过去享誉着“路不失遗,夜不闭户”的大江南北,滋生了一批心生邪念偷鸡摸狗的小人。
这些人只想不劳而获,不择手段。扒手们白天信手摁来,盗贼们晚上暗中行窃。那些夜猫子,白天在家睡懒觉,晚上就特别活跃,只待太阳一下山便蠢蠢欲动,来了精神。他们见什么爱什么,见什么要什么。新鲜的、值钱的,只要他们认为可能贵重的东西都一律“拿来”。
山子与岳母住在一墙之隔的两间客房,这天晚上就遭遇了盗贼,两间客房都被盗贼光顾,不仅将山子所带盘缠偷了去,还将岳母携带在身边的骨灰盒也盗走了。
这贼并不知道山子岳母携带的是骨灰盒,他见一个漂亮的盒子放在客人的枕边,以为是什么贵重宝物,所以就将此偷了去。
这骨灰盒被盗,对于山子岳母来说,这当然是丢失了比宝物更重要的东西。
山子他们此去的目的,就是将此送回老家,了却山子岳父的遗愿。谁知在此丢了遗骸,这简直要了山子岳母桂珍的命。
一大早,山子爬起床,一看自己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就知道出事了,去摸口袋,盘缠一个子儿也没有了。他赶紧去敲岳母的门,岳母还在睡觉。山子以为只是自己房里遭遇了盗贼,岳母那儿可能没事。待到岳母慢慢地穿好衣服,将门打开,山子与岳母说起自己房里晚上遭遇了盗贼之事,岳母才开始警觉,立刻往自己睡的床上一看,不见了丈夫的骨灰盒,这才知道出了大事。
岳母心头一急,便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天哪,怎么办啊?我的丈夫哇,你在哪里啊?我的命好苦啊,树阶呀,你怎么死了还遭这个劫难啊!……”
岳母一哭,山子心里也很着急,可又觉得这事无头无绪,束手无策。
岳母的哭声引来了旅社里的人来看热闹,旅店老板也来了。
围了一圈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们一问,才知道是遭遇了盗贼,连老人的骨灰也偷走了。
大家也觉得这事很棘手,无从找起。怎么办呢?
大家力劝桂珍老人别着急,慢慢来想办法。山子闷了一会,觉得哭也没用,就劝岳母冷静一些,别在人家旅社里哭。
山子在考虑,现在的问题是想什么办法去将岳父大人的骨灰找回来。
旅社老板觉得这娘儿俩可怜,也就不谈他们的吃住费用问题,也不好赶他们走,并建议他们俩暂时以此为落脚点,先去想想办法找骨灰盒。
桂珍止住了哭,就大声地骂起这盗贼来:“这天杀的,好事又不做,专干偷鸡摸狗的事,你偷人家的钱还好一点,怎么连一个死人也不放过?”
骂了一阵盗贼,便又有些责怪旅社:“这样的地方也实在不像样,怎么给人没有一点安全感,只一个晚上就遭到了贼眼,这旅社怎么住人?”
山子见岳母骂起旅社来,立即制止道:“母亲,您别骂了,人家听见将我们赶了出去,我们到哪里落脚呀?现在的问题是要尽快找到岳父的骨灰,这才是最重要的。”
桂珍听山子这么一说,也就止住了骂。
山子此时也还冷静,心想:我们在此人生地不熟,出门分不清东南西北,要找到岳父骨灰盒与失去的钱物,却是无从下手。怎么办才好呢?看来只能依靠公安干警们了,不如先到派出所去报案,借助公安干警,或许能解决问题。于是嘱咐母亲桂珍别离开旅社,自己问清了派出所的位置,赶紧到派出所报了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警察。
派出所的同志一听,觉得这案件虽然不大,但对于报案人来说却很重要,便答应马上派出警力破案。他们派出了两班人马,一班去寻找盗贼踪迹,一班去现场勘察,看能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找到盗贼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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