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为什么,长大后的自己越来越希望时光能倒带,倒回盼长大的小时候。
那时候的河水还是清澈,流起来也是保持镜面状,如一个优雅恬淡的女子。一眼望到底的清,能使得人看得见河底一缕缕麻辫状的水草,优闲的随水流摆动,偶尔还能看的到筷子长的草鱼一群群的在其间穿梭。一种被我们叫做“水驼车”的虫子,伸着自己细长的六条腿在河面滑翔,水面被它们冲出一道道梯状的水波。夏天的河岸真是非一般的热闹,低处的岸边,老垂柳把它嶙峋的黑树根伸进了水里,像是一个贪凉的老人,把脚放进清凉的河水里不愿走似的。蝉也贪凉,于是大的小的,隐在河边一排排贪凉老垂柳的枝间叶底热闹的唱着,小的细声且不间断的唱,树顶的大蝉声音嘹亮就一段段的唱,仿佛它们也有指挥。岸上头的村边是一大片杨树,风不时的吹进油亮的绿叶间,如掌声哗哗哗的响着,使得阳光下的树影也在地上和纳凉的人身上欢快的跳着。叔伯们随便去捡很细树枝,在地上划出纵横的五道白印,再捡几块石子,另一人摘几片槐树叶,就可以下几个小时的“棋”。婶子大娘们,或推着小孙子,或拿着要缝补的活计,围成一撮东家常西家短的唠个不停。几个老爷爷拿着蒲扇,在离人群稍远处偶尔小声的聊着什么,大多坐着坐着就在跳跃的树影里打盹了。
小孩子们的乐趣倒是最多的,小些的三四个围着林间的某个蝉脱壳后的洞口,把小手指伸进去掘着,大些的则擎着自己用细竹竿和方便袋做的网绕着一棵棵大杨树转来转去,把一些唱忘情的给蝉铺起来,或者直接拿着细竹竿戳蝉蜕。攒多了就买给下乡收蝉皮的小贩换零花钱。
不知觉间,下午过去了大半,太阳终于西斜。于是人们也开始散去了,叔伯们下田干活,婶子大娘们或回家做馒头,或随家里去田间,老人们也散去了,各有各的活计。也就只剩下树影,在空地上舞蹈了。
——《定格的光影》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