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人,这是一个家族,这是一个世界。 前世的哭,今世的笑,来世的梦。 这是故事中的故事,它,是我们永远的传奇。 ————独门
独爱
滂沱大雨,一个人驮着东西在奔跑,准确的说,在匍匐式奔跑。
他背上的东西似乎非常重要,那个人用左臂紧紧环住,对,是左臂,那么,右臂在干嘛?他没有右臂,从小就没有,人,有一只手臂足矣。
他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雨幕飞扬,仿佛一头野兽叫嚣一面瀑布。
他要赶去一个地方,他要救活一个人,这个人非常重要。
一道银蛇闪电狰狞夺目,咔擦一声,一根蓊郁粗大的树枝垂落,正好横在他面前,他嘎然而止,呼吸平稳,下意识用左臂环紧身上的东西,眼神露出一线神采。
一声仿若天籁的呻吟,悠悠的从他背上传出,是人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是他背着的女人。。。。。。
独痛
山清水秀,世外桃源,偌大的村庄。
这个村庄很奇怪,全村人男女老少一律没有左臂,当一个人没有左臂,叫做残疾,一群人没有左臂,彼此微笑,日常劳作,习以为常。
这个村庄的人从不饮酒,无论婚丧嫁娶悲欢离合滴酒不沾,他们不善饮?不,很多东西一句话是说不完的。
他们还有一个奇怪的风俗,谁家办喜事,不准在白天,村民将各自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月色柴扉人初静,没有张灯结彩大摆筵席,家家户户燃亮烛,一盏烛前一个人影,当新郎新娘走过自家门前,烛前那个人影噗的将灯吹灭,最后只剩最后一盏明媚的花烛点亮这个静谧的村庄,还有两个人的喜悦。
新娘照例没有左臂,面容娇俏,大喜的日子忽然眉头锁清秋,面对花烛一动不动,新郎叹口气,安静的坐在她对面。
我们成亲了,对么?新娘终于说话。
我想。。。。。。新郎欲言又止。
你想什么?新娘看着新郎的眼睛。
我想喝酒。新郎眼眸闪亮。
啪,一记耳光响亮的耳光炸在新郎脸上。
独别
终究晚了一步,一只苍白的手摩挲着一只粗糙的手。
新娘全部心疼都在闪烁的泪光里。
答应我,刚才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什么也没说。新娘斟茶,一种精致的水声。
新郎接过茶盏,双目相对寂静欢喜,很多东西无需诉说,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个不言而喻的灵犀,足够了。窗外似乎有不知名的鸟飞过,新娘靠在新郎肩上,大滴泪水滚烫在新郎肩头,连吹了三次,才将花烛熄灭。
次日,一匹骏马飞尘在崇山峻岭。
新郎将窗户打开,自然的香气扑面而来。昨夜,仿佛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心仪的女子凤舞九天,右肩头头隐隐作痛,左手一抚摸,是一排深深的牙痕。
一种情绪让他不能自己,他将目光望向原处,极远处,他目前必须要做的是忘却这一夜,忘却这一切,昨天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祝福,没有欢天喜地,这是两个人必须咽下的果实,从此以后,她就是他。
绕过最后一个山峦,新娘英姿飒爽勒紧缰绳,蓦然回首,凝望他的方向,咬着下唇。长长的深呼吸,大片的油菜花地随风轻轻摇曳,空气中隐约传来一股莫名的腥气。
独鸣
左面是悬崖,只有右面一条下山的道路。
女子拔下头上发簪,迅速向马头扎下去,一声凄厉的嘶鸣,白马浑身痉挛,前蹄抬起,一个雀跃,直接奔向万丈深渊。
雾气茫茫,山涧鸟鸣。
大队人马冲上来,众人俯视着苍茫,惊奇不已。为首一个壮汉噗通跪下,大家纷纷效仿。
死要,见尸。壮汉一字一板命令。大家呼啦散去,一个年级和他相仿的男子喃喃道,你真的相信她会活么?
壮汉并不回头,依旧跪着,除非我亲眼看见,否则,她,永远活着。
何苦如此,男子苦笑摇头,她已嫁入独族,一厢情愿空余恨。何况,已经行了换心之事,难道。。。。。。
住口!壮汉忽然站起,地上竟然深陷三寸,眼睛变得血红,死死盯着男子,男子面对如此狰狞的脸,明白自己又一次失言,这种眼神非常可怕,这是弑血的目光,见血凝神。
男子抬手,一面小巧薄如蝉翼的刀已经平躺在掌心,壮汉喘着粗气,他在看的脸,他知道男子的刀已经在手里,男子在等待恶魔的爆发。壮汉忽然转过身,绝望的捂住脸,双肩不可抑制的耸动,男子持刀的手忽然握拳,壮汉蓦然闻到一股血腥,转身,只见男子张开拳头,刀已不见,鲜血顺掌腕流淌,壮汉目不转睛,刀化血?
男子沉静的回答,对,我就是刀化血。
独食
独族村落,因为一个独字,远离市井,市井就是江湖。
一个独臂老翁趿拉着鞋,端坐在村口大树下,树下一小几,两样点心,一碗豆汁儿,悠闲的滋溜着,间或抬起头环视远方,其实应该是俯视远方,因为独族建在山上,所谓千山鸟飞绝。
呦呵---一个小伙子拽着藤蔓荡了过来,伸手顺小几上的那碗香气扑鼻的豆汁,不料却抓个空,电光石火间,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再看老翁,嘴里叼着空碗,憋着气儿,鼓着腮帮子,低头将碗放回几上点水不漏,紧接着咕噜一声豆浆咽下去荡气回肠,你个臭小子,想憋死我,找打!
小伙子荡开几丈外,美滋滋举着一块点心,嘿嘿傻笑着。
老翁脸刷的红了,正欲起身去追,树梢上呼啦飞起一群鸟,盘旋瞬间寂静无声。
老翁重新坐下,招呼小伙子过来,小伙子不明所以,赶紧将点心一股脑塞进嘴里,正待咀嚼品味,忽然噗通跌坐在地,藤蔓被那只飞速旋转的碗齐刷刷割断,盘旋着复归老翁面前。
师父,您。。。。。。
却见老翁身形骤长,飘然而起,石凳石几同时升到空中,霞光万道,老翁捻起最后一块点心,念道,归去来兮。
小伙子目瞪口呆,眼睁睁看那夺命飞碗夹带破空之声直袭自己面门,躲无可躲,索性不躲。
独履
小伙子屏住呼吸,紧紧闭上眼睛,空气寂然,再睁眼,老翁依然做在树下,满意的伸舌头舔嘴边的点心渣,小伙子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青衣人直挺挺靠在一颗大树上,嘴上扣着那只碗纹丝不动,眼睛惊恐的睁着,地上躺着一把硕大的弯刀。
可惜,脏了我的碗。老翁摇着头叹息,那碗仿佛有了灵性,那人嘴上扣着他,不由自主僵尸般向老翁走来。
走到近前,老翁一叹气,啪一声,碗落地摔成一朵莲花,花瓣上血色浪漫。青衣人嘴角喷出一口鲜血,弯腰剧烈咳嗽不止。
小伙子忽然瞥见一件东西,心里猛的颤抖,那是一只鞋,一只女人的鞋,此刻,正掖在青衣人后腰上。不错,小伙子就是新郎,鞋,是盈手可握的新娘玉足之履。
老翁耐心等待青衣人狂咳而止,转脸对小伙子道,徒儿,为师相信你会怎么做。
新郎点点头,拾起那柄弯刀,老翁盯着徒弟的手,新郎盯着那只绣花鞋,青衣人背对小伙子,嘴角闪现一丝诡异的笑。
独心
山风烈烈,悬崖上不知名的野花顺其自然的招摇。
壮年汉子一脸释然,脸色渐趋平静,负手肃立,淡然道,刚才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你没有放下。男子微微一笑。
其实你有很多机会出手。状汉苦笑。一阵苦涩的风吹过。
我终究会杀你,等你放弃一切的时候。男子不容置疑的肯定。
这辈子恐怕你都没有机会,因为我永远做不到心如止水。壮汉脸上竟然呈现傲娇。
在你眼中,我是一个复仇者,在我眼里,你是恩人。男子缓缓说道。
刀化血,你的确是个奇怪的人,不错,当年你投奔我,第一眼,就感觉你与众不同。壮汉情不自禁赞赏。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现在不杀你,但最终一定要杀你么?刀化血沉吟。
有些理由,永远在人的心里,我想,该告诉你的时候追问无任何意义。壮汉仿佛看透沧桑,面对万丈莽莽林海,自言自语般回答,更像回答自己。
好吧,这个先放下,你认为浮萍活着的机会有多大?刀化血与壮汉目光相对。
壮汉脸上又现悲恸,瞬即消失,只要我活着,浮萍就活着!
独问
新郎手持弯刀走到青衣人背后不动,青衣人不动,老翁不动。
一种深刻的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新郎握刀的手青筋毕露,弯刀的确漂亮,仿佛半个月亮。
刀尖忽然一闪,直抵青衣人命门,老翁眼里有一种光忽然黯淡,青衣人一动不动,背后发生的一切成竹在胸,有一种危险,根本无需躲,命里注定的东西不如坦然接受。
绣花鞋已经到了新郎手中,仿佛攥着一颗心,怦然心动,柔软小巧。
老翁但微颔之,徐徐对青衣人道,你可以说话了。
噗的一声,又一大口鲜血从青衣人口中喷薄而出,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的说出一个字,毒。
老翁皱眉,侧目摔碎的碗莲,已经化为一滩血水,一种怪异的气味若隐若现。
新郎猛然飞扬那把弯刀,那把利刃笔直的冲向云霄,头顶那一丛蔽日树枝齐刷刷斩断,万丈阳光倾斜进来,一种野兽般压抑的狂纵哀嚎终于爆发,金星满天,大喊一声,浮萍!然后直挺挺后躺下去。
(待续待续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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