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文明出行,那天是最后一天了。往前数八天,市里布置任务上街执勤,从公安局抽调一千人,几乎是全体总动员。我们科室七个人,需要五个全副武装。我说我去吧,让几个小丫头在严寒中风吹日晒,不落忍。同事说,拉倒吧,你就在办公室待着,接接电话,处理些杂务事,哪有让老头儿戳大街的道理!
看来真老了。
谁没有年轻过。十八九岁从警,先是在刑警队,几年后到基层派出所。那时候体重只有一百零八斤,保持了七八年,年纪又轻,所以抓人时蹿墙越脊,俺当仁不让。
抓捕一般是在夜间。第一次上墙头,记得是个冬天,大雪纷飞,村干部把我们领到犯罪嫌疑人(那时候叫犯罪分子)家附近,一溜烟没了踪影。两个同事使劲向上托举我的屁股,我一蹿上了墙头。雪那个厚啊,我在墙头的雪中匍匐前进,爬到门洞上,顺梯子进入院里。一拉大门,开了。原来人家根本没插门闩!
后来慢慢积累经验,总结教训,抓捕一般情况下都很顺利。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当然也有失手丢人的时候。
在吕公堡,那天我上了墙头。夜间伸手不见五指,不能打手电,怕暴露目标。我想上来时墙头并不高,院子能深到哪儿去?撒手合眼往下跳吧。紧接着心里感觉不对劲儿,该落地了啊。啪叽,仿佛掉进了烂泥中,臭哄哄的,难道他家有沼泽地?旁边传来一阵哼哼声,妈呀,我分明是跳进了猪圈里。
城北鄚州,也是深更半夜,漆黑一片。那家的墙头真高,我跳下去,直接骑到了一个大瓮的边沿上。聪明的你,知道啥结果了吧?想起来就疼。
青塔,终身难忘的一个村。墙头附近有一棵树,我多机智灵活啊,借力进院。纵身一跃,抱住了一个数枝。后来知道,这棵树的名字叫花椒,全是刺……
三十六年过去,弹指一挥间。不怨同事说我老,低头瞧瞧臃肿膨胀的肚皮,抬头看看镜子中宽阔无垠的脸庞,不由想起那晚的沼泽,慨叹:岁月是把杀猪刀,更是一把猪饲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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