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文/阿衫
又是一个多星期的雨天，终于开晴了。下午三时许，母亲来电话：“天气好了，早点下班，晚饭后陪你爸去洗澡！”
吃晚饭时又唠叨：早点去，人空一点。那个浴室刚改造过，听说还不错。云云。
父亲喜欢去澡堂泡澡，母亲担心不安全总不让他去，总要申请许多回才答应让他去一次。有时老爷子也就偷偷地去洗澡，让母亲知道了后，又少不了一顿控诉，在全家一顿讨伐后，母亲批准父亲每两周由我陪同去澡堂洗一次澡。父亲老大不愿意，他希望是一周一次。我就说，你想洗随时告诉我，我陪你去洗就是了。所以父亲出去洗个澡，绝对是一项工程。
饭后，量好血压，准备定当，三个人就出发了。小地方的交通状况比较糟糕，路上汽车、摩托、电动车很多，乱窜，开得又快，有一个街坊就是在这路口被撞身亡。平时自己行走也不觉得什么，陪着老人走，这一路确实很不安全。
进了澡堂男子部，先到大堂间，堂倌引导到一个卧榻，让你坐下，送上茶水。你慢慢地呷几口，然后找个空柜子，把自己扒拉光了，衣物锁好，晃着膀子，赤条条地踱去浴池。浴池照例是两个大水池，一个温度高，一个温度低，男人们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池泡着。泡完了，有人会花10块钱让搓澡的搓个背，然后去外间用花洒再冲洗一遍，再出到大堂间，堂倌会从蒸屉里拿出一块滚烫的毛巾递给你，让你擦身，他再取一块帮你擦背后。烫烫的毛巾擦在身上十分受用，擦完后身体就感觉很舒爽。最后到卧榻上落定，喝茶、休息。
浴室改造后票价涨了一倍，以前男女都是10元每位，现在男子是20元每位，女子是15元每位。搓背还是老价钱10元一位。老爷子进去后对改造一新的浴室，表示出很满意，说：这改造工程还挺大的，应该花了不少钱。这票价20块还是需要的。老堂倌过来和他拉手，俩老头笑得很开心。
下到池里后，父亲和我聊这澡堂老板、堂倌、搓澡工的事，我边听着边给他用水抹后背。父亲的后背依旧是年轻时那样宽阔，父母生我和妹妹两个孩子，他们和妹妹比较亲近，常有抱她，背她。我则和父母生疏许多，从我有记忆起，父亲只背过我两次。一次是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的一个傍晚，父亲带我去他同事家玩，走到半路，他突然提出要背我，我连忙说不要，最后还是让他背了。我记得我很紧张，父亲的背很宽很暖，后颈处散发有一股温暖又令我敬畏的气息。直到他放下我后，我才慢慢感受到了被宠爱的快乐。
还有一次是我6岁时冬天的一个周六。当时父亲是厂里的会计，和妹妹住镇上，母亲是知识青年下乡的老师，我和她一起在乡下，我们周六下午回镇上的家里。那天有大风雪，路上很泥泞，我小小的个，撑着伞，连滚带爬的，身上又湿又脏。两个脚都冻得失去了知觉。母亲身上背着包，手上提着篮，走得也不容易。在离城里还有半小时路程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我滑进了一条泥沟，泥沟还是比较深和陡的，反正我在沟底站着伸起手来，沟上面的母亲趴地上也够不到我。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我父亲的呼叫声。原来父亲和他的朋友出来接我们了。他们把我从沟底弄出来后，我就由父亲背着回家。他背上真暖和啊！看着大雪在两支手电筒的光晕里密密地飞落，我睡过去了……
如今父亲的背上有了不少的老年斑，但依旧平整、厚实。“老头子啊。你今年的体格比去年好啊！”我边擦边和他说。他很高兴在回应着：“哦哦。”等他搓完澡，又给他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再引他到榻上躺下。他呷着茶，感慨地说：“这样洗澡比自己一个人来舒服多了！”
“嗯？你一个人来过了？！”
“没有。”
“你不能一个人来的，你要让家人里都太平些，晓得不？”
等我们父子出去的时候，母亲已经在前厅等着了，来洗浴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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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7-1-12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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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2 19:33
发表于 2017-1-13 10: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