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阳光如此明媚,清风习习轻扬着冻土复苏的气息。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卸下了束裹的身心,很想出去走走,拉开与尘嚣的距离,远观生存的栖居,风牵来温柔手,引我去聆听春天润泽的跫音。
久居都市,身囿樊笼的我常叹似水流年,心无羁投入文字的国度循阶而上,却时常被空洞的视野所窒息,所有存在的意义转瞬间会变得百无聊赖,如果我不能静下心来审慎自己,如果我不能还生活以本来面目,如果我不能紧随时间的脚步让身心合一,那春天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首没有旋律的歌词。
我要找回落下的灵魂,趁着阳光明媚好好晒晒我发霉的身躯;我要谱写春意盎然的旋律,乘习习清风去亲近大自然每一寸肌肤的细腻。习惯了“胸藏丘壑即蓬莱”、“大隐隐于市”的我,今日终于说服自己,走出臆造的虚妄,身临其境去感受都市公园里一份难得的雅适与闲趣。
此公园名为抱石,是借傅抱石之名而兴建,几经沉浮,如今在人文环境的催化下得以再次开发。新建的亭台楼阁、曲径回廊透着古朴典雅,与假山环水、草木荫荫融为一体,营造出一片青青世界、一处无拘无碍的氛围,实乃我等俗人修身养性的清幽所在。
选一块萋萋芳草地,临水而栖,环顾四周,休闲的人们三三两两,或散步踏青、或散坐谈情,时不时有笑声盈耳,时不时又重回万籁俱寂。放眼园中,拒都市喧嚣于园外,池塘边,枯木下,一块碣石蹲踞水面,不期中有鱼儿跳入眼帘,一下子把沉寂的水面激活,一阵旋风拂过,水借风势卷起层层百褶裙,一池春光乍泻。仰头一片蔚蓝天,倏而一线风筝划破长空,不见线拽何人手,只见风筝伸展薄翼翩跹起舞横添一抹异彩。我拾起地上一节枯枝,以枯为笔,蘸着池水,在石头上写诗,水晕化了字,风带走了诗;以枝为指挥棒,舞动长风,击打水面,演奏起春天的交响。
正在我放浪形骸、想入非非之际,一同事打来电话问我在哪混?我说在抱石公园里找灵感。他说等着。一会儿工夫,他带着一女同事漫步走来,我们仨就近凭栏随心所欲地侃起来。站累了,我们来到傅抱石像下席地而坐,倾心而谈,谈家庭、谈婚姻、谈人生,虽然我们早已相识,但诚挚的交流又促进了彼此对终极价值的思考。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我们尽兴而归。回顾风和日丽的园林景观,虽然早已熟视无睹,但今日趁兴而来凝眸细看,原来一草一木是如此生动,是因为景观的季节转换了吗?还是看景的人心情变得不同了。
古人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此时的心情谈不上悲喜,依然是品呷着淡淡的忧、淡淡的愁,度着淡泊的人生,细数着淡定的日子。只是每到春天来临,心总会随着草木复苏再次蕴积蓬勃的激情。“一日之际在于晨,一年之际在于春”,春临大地,万物伊始,我又怎忍让似水流年空泛指间,就让春天从这一刻出发,让灵感不期而至,登临碣石,脚踏风雨如磐,即使岁月风干了水写的诗,呼吸城市绿肺的清新,一天一点憬悟,每一天憧憬,每一点感悟,都似春日艳阳喷薄而出。
20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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