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浣秋 于 2017-7-20 14:56 编辑
印溪,终究是烟里丝丝弄碧的。 我喜欢把“沙溪”唤作“印溪”,一则不与云南大理的“沙溪”重名,再者“印”字本身就有着分赴的婉约,好像小桥流水片楮眼前一般。
雨肥梅子时,我从印溪的老街走过。
印溪是玲珑的,“一河二街三桥”的格局。七浦塘上有三座古石桥,居中的“庵桥”原名“聚福桥”,因桥北堍原有一座长寿庵而改名。“庵桥”建于宋代,和东面的“义兴桥”都是在清康熙年间改造和重建的,而“义兴桥”据地方史籍记载,初建于明嘉靖三年,距今已有470余年。西面的“新桥”建造于明代崇祯七年。站在石桥上环顾四周,只见河道里舟楫静静地泊着,民居倒映在水光中,单孔石拱洞连影成趣,与斑驳的石板构成了一幅静物。
这三座石拱桥,弧线优美,石栏低矮,古朴苍老。桥面的大石条上刻有形态威武的神兽或各式环纹。印溪三桥将河南和塘北的两条老街贯穿起来。在河的两岸,错落着近千间明清或民国风格的民宅,每隔几户又建有印溪特有的“水弄堂”,因为傍水而建,家家户户都用条石砌成水码头,以供浣洗、出行。
印溪是安静的,从石牌楼处远远望去,仿佛流动着一团温莹的翡翠色。江南风雨勤于滋润万物,青苔也就翠凝了千山万壑,叠在瓦楞里,扎在石缝间。植物也重情重义,特别是老宅里的芒草,它不在意时代的更替,只一心做负剑的少年。我不禁要哼一首古谣,在龚氏老宅的天井里。 穿过龚氏老宅的圆形拱门,沿着逼仄的廊道往里走。一座覆盖着黑色小瓦的砖雕门楼豁然眼前,上面雕刻的牡丹图案隐约有后期修复的痕迹,与整体的风格有些违和。天井上方的天空有些灰蒙蒙,雨丝斜斜地飘落,落在青砖地面上。一只出生不久的小白猫在纸盒子里发出孱弱的叫声。在季节的默默推移中,雕花门窗逐渐被风雨侵蚀,人与万物也默默互动着。而今,留守老宅的老人在门前置一铁皮罐子,纸片上书:进入参观,一人一元;而年轻人则不堪老宅的陈旧气息,搬进高楼里去了。
也许,时间不曾想过要去饰美一些事实。就如同昔日的民居,现在大抵都做了商业用途。林立的店铺,或以江南风物招揽游人的驻足,或以传统的手工艺让人领略吴地乡土文化的渊源,然而,我却要惋惜起来,我们回不到那个古老的年代,古镇也不免沾染上几分胭脂气,因此,我们不断的在获得中失去,在失去中获得。
虽然锦绣风景一直是人所向往的,但我还是会欣赏青萝拂衣多一些。于是,我拐进了“一线天”,高而斑驳的墙,仅容一个人走过的石板路,更容易让人结出丁香一般的清愁。也许,江南就该是这样的,一场不期而至的小雨,一条无人擦肩的小巷。 老街老了,黑褐色的镂空窗棱下,几朵小花在酱色的土瓮里绽放;老街老了,一身湿漉漉的旧时长衫,别有一翻让人虚心认受的古意。 于寂寂院落里寻花,于“沙头客栈”的匾额下枯立, 燕子剪开历史的尾音没入了柳丝深处,印溪老街又如何能不老?
Ps:印溪即江苏太仓沙溪。沙溪,又名沙头、团溪、印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