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心酸的事不是老无所依,也不是孤老贫寒,而是操劳了一辈子,到终了还得撑着病弱之躯含辛茹苦地养着一个几十岁的傻儿子”——摘录2017.718扶贫日记
两三天的大雨,预报中接下来又是一场局部暴雨,早上起来望着满是阴郁天,想必又是一定是要内涝的。开着车就走村子下乡去,到了村口看了看存到旁的小溪,还好,水位不算很高,又到江边的水闸去看了看,水浮莲塞住了出口的大半。打了电话到村里,让支书过来现场看看,想办法弄个小船带着工具过来趁着暴雨还没下把水闸给疏通了。边上看着别人干似乎有点不太地道,来时怕浸水就穿了条七分裤就上班了,脱了鞋子就上船帮着忙活起来,弄一身汗满裤腿泥,终于帮着把水浮莲都清理干净了。。
雨越下越大,问起了我新挂钩的几户贫困户的情况,都住在老房子里。撑着伞让人带去看看。先去看张伯,孤老,七十多岁了,之前身体还好的时候,还能干点活赚点小工费,今年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就干不动了。住的虽然是老房子,可还算结实,遮风避雨没问题,是家族的老兄弟借给他的,平日生活来源就靠救助,吃穿倒是不愁的。。。
进了门看见几个老人家围坐在小屋里聊天,茶炉子点着,看茶的汤色就知道是三十块一斤的老水仙。很熟悉的味道,儿时我还住在老家的时候,一到夏天傍晚饭后,村里大树底下池塘边村里的那老茶客就煽风点火泡这种茶,为了蹭上两杯,我得模仿着电台的腔调讲一段方言故事,现在嗜茶如命的毛病也是那时候惯下的。。。
自我介绍了一番,我就跟张伯他们聊了起来,老人们看我健谈,也就都放开着聊天。从公社化生产队聊到现在的创文和新农村宜居环境建设,老人家们给我上了一堂笔墨难描的农村工作课,很有感触,很受教育。其实,在张伯们的眼里,这样亲近的交流,远比送袋米送瓶油要感觉温暖的多。而在我看来,张伯的状态已经脱离了“贫困”二字,毕竟,喝茶是一件很优雅的事情,饥寒交迫的人,是无法做到优雅的。。。
在去另外一户素良婶家的路上,陪我一起走访的村民兵小伙好心告诫我说:她家有个疯儿子,四十好几了,一有外人来就光着屁股冲出来,千万别给吓着,最好是在门口晃悠一下走人算了。我笑了笑,没回话,临到门口时刻意地迈大了几步走在小伙的前面。。。
素良婶家位置是极好的,就在村里的小桥边。前面是溪,旁边是村里的小神庙。小桥把村子新旧两个部落分隔开来,一边是一片有点年头历史的旧屋,一边近些年盖起的贴着瓷砖美瓦小楼房群。两间瓦房,三十来平方的样子,一间打出了一个店面,旧木架上零落放着祭拜用的纸扎香烛,素良婶坐在小桌子前折叠着纸元宝。。。
还没坐下,她家傻儿子就真的光着屁股从里屋冲了出来,对着我龇牙傻笑。因为心里有准备,倒也没感觉慌乱。可但我看见素良婶像吆喝牲畜般让她傻儿子坐下安分的情景时,心里却有着一种莫名的悲伤。。。
唠起了家常,我问素良婶:折一千张纸元宝应该是十二快钱对吧?素良婶惊异我的门清。我告诉她上小学的时候每到放假我就是折这样的东西赚学费的,不过那时候没那么多工钱,但是我知道,即使现在,不停地折,照老人家的精神和手速,一个月能赚最多也不过是几百块钱,加上小店的微薄收入,三餐温饱应该没问题,可如果要负担精神病儿子每月的药物那是有困难的,毕竟,好多药物医疗保险是不给报销的。。。
老人家的话不多,我也只能稍微安慰。可能在经济收入和基本生活条件上,素良婶跟张伯比差不多甚至还要好一点。可这两户贫困,完全是两种状态的表现。。。
离开的时候心情是比较沉重的,我翻出了那本发了好几个礼拜却依旧空白的扶贫日记,记下了开始的那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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