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诗人桑恒昌写的一句诗:“每当写到母亲,我的笔总是跪着行走”,感觉诗句过于凝重悲伤,于是改一个字,“每当写到母亲,我的笔总是笑着行走。”普天下的母亲都是希望孩子快乐幸福的吧。
谈恋爱时和老公(当时还是男友)对上眼没多久,兴冲冲地带回去让父母审核。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一点都没另眼相待这跳农门出来的子弟,对自己闺女的评价也谦逊有加“我这个丫头在家最小,脾气最大;做事很有分寸,扫地就扫自己房中那块地,洗衣就洗自己穿的衣,决不会跟蝗虫一样吃过了界做过了头。也是我当娘惯的,基本上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另外一点还比较自私,人人为我,我为我,家里面哥姐都不跟她一般见识,小李你要有心理准备……”这话咋听着那么别扭,敢情小李找她闺女,算是跳进了火坑,这不是坑人家宝贝儿子吗?
小李跳进火炕以后,自然而然地成了我家的焦点,特别是丈母娘,总是对他嘘寒问暖,谆谆教诲。李同志小人得志便忘形,竟然腹诽起丈母娘的万千宠爱来了。
“你妈真有意思,第一次去你家吃饭,所有人都用小碗,秀秀气气的,就特特给我个海碗,还盛那么结实的一大碗饭,差点没把我给撑死,歧视农民,是呗?”
“胡说,这是怕你没吃饱。”
“那妈为啥老是教我做菜,这花样那花样,不教她闺女?”
“胡说,那是怕她闺女没吃饱。”我笑得在床上直打滚。
刚结婚的小夫妻都有个棱角相撞的磨合期,一不小心就擦出火花燃起战火。那一天晚上我就和老公由文斗发展为武斗,自然是弱势群体的我吃了亏。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地拎着小包回娘家了,临走时恨恨地对肇事凶手说“等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家就像敌占区饱受欺凌的人民一脚迈进了晴朗朗的解放区,见到亲人爹和妈我忍不住满腔悲愤,字字血,声声泪地控诉野蛮暴徒打老婆的无耻丑恶行径。父亲还满脸痛惜,母亲已经勃然大怒,“滚回去,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不会给你撑腰子的,自己的日子自己过,自己的汉子自己管,爹妈顾不了你一生。”天下做媳妇的谁没个娘家,呕气了打架了就溜回去,仗下势歇口气另外也养养神,这历经风雨几百年不能变的老传统竟然在我这卡壳,母亲表现出后娘般的铁面无情,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死活由我去了。
我当堂发誓再不回娘家。天还黑着呢,一咬牙一顿脚我又往外冲。背后传来我爸的声音“你让她喝口水歇一会,行不行?你是不是她娘啊?”
回到家打开门,小李同志如惊弓之鸟一般从沙发上蹦起来,他倒不是怕我,是怕我后面接踵而进的丈母娘小舅子大姨姐之类的剿匪大军,当然,他是杞人忧天了……从此,我对小李同志约法三章,吵架不许叫人滚蛋,打架不许离家出走,君子动口尽量不许动手。
母亲来了,叫我们星期天回去吃饭。还像以前一样数落我一堆的不是,老公那脸到底不是城墙做的,竟能含羞泛红,连忙说“妈,我也有不对的,真的,特别是动手打人。”母亲有点落寞地对我说,爱女婿才是疼女儿,没见过把女婿挫磨得不像人,自家女儿能过上好日子的,看你哥嫂,那日子过得多让人揪心。”
嫂子娘家距我家不到五百米,可谓鸡犬之声相通,吵架之声相闻。嫂子和我哥一吵架,就三步两步地拐回娘家搬救兵。人家妈多疼闺女,见不得自己骨肉受一丁点委屈,我妈那亲家母带着我哥的俩小舅子拍马就到,来势汹汹,一进门就拍桌子摔板凳,“子不教父之过,有其母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夹枪带棒的数落一大串,小夫妻俩的战事,结果殃及池鱼,把我爸妈气得心肝儿疼,没十天半月恢复不过来。
岁月荏苒,战火纷飞。婆媳关系、夫妻关系就像一团乱麻,千头万绪的扯不断、理还乱,哥哥几回动了离婚的念头。后来婚终于没离,但夫妻俩多少年来形如路人。
经验来自于教训,母亲对我的冷酷无情缘于嫂子妈对女儿的舔犊情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