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在眉梢 于 2017-10-20 14:57 编辑
=5=
“坐夜”定在国庆第二天。所谓坐夜,就是人过世后,要在家摆几天,出殡前最后一天晚家人要陪着逝者通宵守着,在坐夜当天,亲朋好友都会前来参加悼念活动。 三姐告诉我,宜宾的朋友得此消息,纷纷表示要随礼,还听说干亲家樱子要开车带一帮朋友从四百公里外的宜宾赶过来,我强拒,对他们的心意感激不尽。 在二爹和兴怀叔这个两个业余厨子及众多帮手的操办下,正午时,为酒席筹备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宽敞的院子摆上了席桌,上空拉起了雨蓬,只等客人们到来。城里的朋友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是来吊唁后,随了礼金,说一些宽慰话后,因为路程远道路泥泞,乡下住宿不便,他们都坐一会就赶回城去了。 准备做祭文的是一中年妇女,父亲给她讲了母亲的生平主要事迹后,我把她安排在里屋写祭文。二哥说他真想亲自写篇祭文的,只是眼前静不下心来,我何尝不想呢,请一个如戏子般的专业人士给母亲写祭文,哪有儿女亲自写更情真意切呢? 小雨一直在落,用不了多久雨蓬上就积上许多雨水,沉沉地托着,儿子安安和小朋友们就会拿起竹杆去捅。到下午五点,才来了寥寥几个客人,三姐很是担心,嘟哝着哪有不主动请客,全凭猜测备席的。到饭点,客人们却不约而同地来了,流水席立即开席,厨房内外,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堂屋里,大哥作为孝子代表,头戴孝帕一直守侯在灵旁,凡有客人前来吊唁上香鞠躬,哀乐队的乐器声一停,司仪拖着长长的声音喊道:孝子还礼!他都得一一鞠躬还礼,客人未到齐,他就得一直守着不能吃饭。已经熬了几个通宵的他看上去最疲惫,眼睛红得可怕,我趁空给他端了热茶,但每次我进堂屋时,见到那茶杯里水都喝干了。 夜宴结束,我刚帮二哥记录完客人送礼清单,司仪高喊:孝子到位!所有人丢下手里活,立即齐聚到堂屋灵前,开始坐夜的第一项:上香。所有人手中燃起香,依次站立,随着司仪的口令,我们一起“十二鞠躬别母亲”。我知道这是与母亲最终的告别开始倒计时,一鞠躬就是一别啊,十二别后,母亲就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在一片哭泣的灵堂前,遗像中,饱经沧桑的母亲还是那样慈祥又满含忧伤地望着她济济一堂的儿孙们。 接着是“人主”——母亲娘家人的代表二舅讲话,他说: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前来参加悼念!两天前我姐姐走了,对姐夫和他的儿女们所做的一切,我无可挑剔。姐姐劳累了一生,中年后疾病缠身,让姐夫和儿女们操劳不少,在这里,我代表人主方感谢他们多年辛苦的付出!姐姐走得很安详,临走前儿孙满堂,她应该是无憾了。对姐姐一家,说句心里话,他们儿女之孝顺,兄弟姊妹和妯娌间之和睦,是有目共睹的,也是最让人羡慕和敬佩的,这一切皆缘于家庭教育得好,是姐姐的功劳,做兄弟的只有佩服的份。但寿有天定,她的离去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在进行悼念第三项活动——唱念祭文时,外面雨逐渐大了,坐在院坝条凳上的人们能分明听见头顶雨蓬上淅沥的雨声,就象上天也在哭泣。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忘了时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