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7-11-28 13:40 编辑
文/舞蹈
小小艾灸棒
刚刚进去的地方是一所医院,顺手交出去的是一包本来不愿交出去的艾灸棒。没有然而,交出艾灸棒后逃也似的从医院大门撤到了公路坂,眼睛左环右顾,这才漫不经心地往回走。风呼地刮过来,目及之处,是植被被冬风蹂躏得干黄泛黑的模样。这些植物在风中像人一样冷得瑟瑟发抖。我忽然由此而联想到自己身上,忙不迭地戴上帽子口罩围巾,专挑有阳光的路面走,慢腾腾的不急于回去。因为离做中饭时间尚早,出来的时候本打算完事去火车站走走散散心,但现在没那个心思了。
听到包里手机发出声音,知道微信群单位人正在给我转发过去的一个虚拟文件积极投票,看在和我几十年交情的份上,看在我当年那么受气可怜的份上,呵呵,都愿意奉献出点爱心给我。我也不白受这份爱,随即打过去一个红包,红包不是多大但是天天发。
北方就是这样,春天吆喝着迟迟不肯现身,冬天说来就来,来得让你措手不及,来得让你后悔没再多看一眼秋天的景致,甚至忘了秋天是怎么来的,正应了一句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的说法。北方的冬天夸大一点说像极了黑社会,霸道而血性。感到衣着单薄的我夹紧包包回望一眼医院,竟忘了那天是咋么去的医院?过了才几天的事情我都要好好想一想,可想而知我现在的记性已经糟糕到了何种程度,真怀疑多年不犯的失忆症又回来找我的麻烦,但我已经克服了那种恐惧感。蝼蚁对天降横祸总是无可奈何听之任之的。
有病刚想学人家对自己矫情点,这不,就被残酷法则打回了原型,我在冷风里忍俊不住讥笑起自己来,哈哈哈哈……是啊,你见过有如此矫情的蝼蚁吗,答案是肯定的。我是一只现世中时刻想要突围逃跑的蝼蚁,只因能力不足过于庸人,只好乖乖地待在原地甘心臣服、脑死身动地立于一偶盂中。
哈哈扯远了……那天因为右胳膊疼得实在难以干活了,而且个把月不见好转,不得已央求丈夫送自己去了中医院就诊。刚爬上病床儿子打来一通电话,说媳妇也要去一家医院问诊,没办法,丈夫只好离开我去接孙子。正当我偏着头、赤身裸体身上扎满针头接受治疗时,丈夫抱着孙子匆匆赶回了医院,但不久又匆匆离开。
过了三个钟头,下班的儿子提着早餐来接我出院,一旁的美女护士笑着夸儿子:“阿姨,你养了个好儿子,应该感到庆幸!”初见小护士横眉立眼的不大好说话,只想着离她远远的。现在看来就顺眼多了。我不想和护士小姐解释什么,再说了儿子也在场,笼统地点头应着,像个外人一样顺着她和他的意思说。在我半辈子与人交往中,我大概意识到含糊其辞的好处,实在是比那些看似认真回答的人高明多了。儿子当着年轻女护士的面不厌其烦地劝我先吃点饭垫垫底再下床行走,他的理由是折腾了一早上再不吃点身子会受不了发晕。我说没事。儿子忽然对我献殷勤的态度跟对他媳妇一模一样,我舍不得不听儿子的话,但在医院用膳既不卫生又怕影响不好,所以一口回绝了。
“回去再吃,我不饿。”我回绝了儿子,一下子又记起儿媳个把月前面对面对我毫不客气说出的话,态度立马变得烦躁起来,不但不在病房吃饭,还不要儿子扶晕晕乎乎的自己下床。儿媳的话算是一种警告吧,也是对全心全意的母爱扑出的一盆冷水。罢了罢了,为了他们好我不能和自己用生命换来的亲生儿子走得太近,否则家里还会生事。作为母亲,我能忍让的全让了,剩下最后作为人的一丝尊严不能让。一股心酸涌上心头……我像一朝分娩犹豫着艰难地从心底试着将对儿子的那番溺爱放下。
为转移视线,我朝低头只顾在抽屉里忙碌的护士喊,“姑娘,医院卖不卖艾条?”
“艾条?阿姨你要那东西干什么?身体不适来医院就行。”女护士抬起头看着我们娘俩,“医院倒是有艾条,一根两块……说实话就是货不大好。我倒是有艾条,比医院的好,价格还不贵。”
“多少钱?”我迫不及待地问。
“发价四块多,我卖五块,比医院卖的贵,但比医院的质量好得多,不信我明拿来阿姨你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那行,五块就五块我就买你的,明天你把艾灸棒拿来,咱们一手货一手钱。”我笑着说。
“哦,那也行。”女护士接着说,“阿姨,我叔叔是干么工作的?看起来跟我们主任挺熟的。”
“他么,盖房子的,跟你们主任老早就认识。”
“哎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房子。阿姨,叔叔那有一平方米一千块的房子吗?我要买。”
“早没那个价了。我们小区从一楼到顶楼少两千不卖。也没一千这个价”
“哦,没就算了。我现在居住的地方离单位很近,先凑合住着吧。 ”
“妈,下午还来吗?”出了病房,不知情的儿子继续发问。
“不来了。明天早上来。”在儿子面前我还像以前那样咋样想就咋样说,这点没变,儿子的诚心也是可见的,还好,内心深处我们一家人并未生风。
“明天早上要我过来送你不?”
“儿子,不了。咱们家离医院不远,我自己走着就到了,就当锻炼身体。”
儿子不再啃声。
一会回到家,孙子果然在我家里。丈夫一个人在厨房忙碌,婆婆咧着没牙的嘴在沙发上逗重孙子玩。公公一个人钻在卧室里看过时的纪录片发他的感慨。
“吃了没,今天我可 没有做你的饭。”丈夫挑起眼皮看向我。
“我带着饭呢,不用你做……儿子买的早餐。”
婆婆公公想留孙子吃饭。
“不了,我还要回去……”儿子牵挂儿媳,一甩手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个人去医院扎针 。照例是那个年轻俊俏的女护士接待的我,施针的照例是针灸科室主任。重点是,扎完针当我问女护士要买艾灸棒时,女护士只是将艾灸棒交给了我,却说自己并不知道艾灸棒的价钱,等明天向表妹问好了价钱再卖我。我说行吧。
第三天早上还是我一个人孤身来到医院。针灸完给我施针的主任告诉我说,回去感觉不好明天可以照例来针灸。回到家的我就美女护士给我的艾灸棒看过来看过去百思不得其解。我打电话给美女护士询问针灸棒的最终价格,想把这桩买卖尽早落实,美女护士竟说她还不知道价格,我说每根艾灸棒十元可不可以,可以的话我把钱送过去。她竟然说每根艾灸棒的市价不止十块呢。我顿时无语了……我说既然这样我把拿你的几根艾灸棒原样送回去吧,我不买了。
刚刚就是我给那位立眉立眼的美女护士送还艾灸棒的经过。回想起来真像是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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