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自诩为垂钓爱好者,加了个三五人的钓鱼群,三不五时收些钓鱼的信息,跟风学样钓具愈备愈精。但时间有限,真正钓的日子一年只是可数的几回。
据说在老家有过风光的钓鱼记录。这个据说,当然是他自己说。无论什么日子,只要拿杆钓出去,没有空手而归的。夏天,钓了吃不完,用铁丝穿了晒干挂橱房,可一直吃到秋冬。辣椒煎干鱼,经他一说,满屋都飘起香来,不仅他闻到,我隔了二十多年光限千里的距离也能闻到。
时间总是公平,虽然错过年少的光辉岁月,却见证他在深圳重拾钓杆的幕后台前。围观不算。真正拿起钓杆,是在家后一个大水坑里。说水坑,是因为实在称不上潭,就是工地打桩荒废后,雨水经年沉积形成的所在。坑够大够深够历史,从高处望去,芦苇飘荡,野鸭追逐,有段时间,甚至出现几叶小舟。在车流密积的宝安大道侧,房价奇高的宝安中心区,有这么一处所在,不能不说奇观。若不住附近,我们也无从知晓。三五米高的围墙,经年护着它的尊容。
那堵兢兢业业的墙,不知几时有了小缺。缺得并不彻底,一人宽的样子,出入需用梯。曾偶遇出入的人,神神秘秘从缺口递出一梯,下来后反身将梯放回荒地,一身水衣,一桶一钓,赫然有鱼。一次,里面还有一只水鸭。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透人。缺口迅速扩大,又出现几道缺口。小区勤劳的邻居纷纷去开荒种菜。工地就基本对外开放了。男人开始出入工地,不是种菜,去钓鱼。某人就这样加入那个队伍。
鱼多,战绩颇为惊人。按他的说法,高手就是高手,十几年不拿杆,照样手到擒来。其实哪有什么技巧,那些野鱼,只要是钩,有饵没饵都咬。我亲手试过,只是懒得揭穿。钓到的鱼,我们不吃,送给邻居老人或放到小区喷泉池。很长一段时间,池子里成群结队的罗非鱼,成为孩子们玩乐追逐的对象。
人流太多,工地老板觉出危险,围墙再度竖起。某人那颗蠢蠢垂钓之心,却再收不回。花钱去正经地方钓是没意思的。家花不如野花香,要钓就去野外去水库。不许钓偷摸去。当然,偷摸是找人打过招呼的。想想,三伍男人,抄小路悄悄蹲在野草丛生的池边,吃快餐啃面包,头上太阳烤水面热气漂身上蚊虫咬,而杆迟迟没有动静。真想不出有什么乐趣。但别人喜欢,还把孩子带上。从子时到午夜,从午夜到黎明。不能说颗粒无收,空手居多。不得不说那次,老天开眼,让他钓到一条五斤重的鲮鱼。开心无以言表,唯有微信显摆。鱼也给力,提起来,头在鼻尖尾至腰腹。英雄壮举一次足矣,回忆足可供养今生。
昨天下午去顾问单位,晚饭前来电,少备一份菜,他有鱼,有活鱼带回。钓鱼去了?哪有时间,厂长钓的,送我几条。厂长就是那个钓鱼群的群主。张翕着嘴的活鱼,不是每个家庭主妇都能驾驭,杀的工作还劳他。总共四条,我看他杀。一条筷长的土鲮,身材修长,尾巴着实漂亮,燕尾般黑里透红。你知道么,虽鱼不大,长这么长至少得三年。我不知道。一条土鲮估计三斤。边杀边描述,鱼上钩,在水里该有一番怎样的冲突挣扎,钓手要怎么用力回旋,出水之时,钓主的心又是何等怒放云云。最后杀罗非鱼。有电话,于是我举手机他说。罗非鱼力气大,一个翻身,鱼鳞鱼杂喷我一脸。见鬼,你的鱼你去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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