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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发福走形的身体,平淡无奇的一张脸,要命的是,她总觉得自己漂亮无比,喜欢穿鲜艳的做工很好的服装,染或黄或红的头发,但绝对不肯染黑色,尽管,她染发只是为了盖住白发。是的,这就是我的妈妈,她是一个平庸的女人,也是一个废话一大堆的女人,她的叨唠常常刺激我敏感的神经,让我拼命地自卑。不得不花去我大量的时间调整自己,让自己变得凶狠和强悍。
“早点回家”,这是从我记事起,她就每天要对我说的话。
“回家干嘛”,我大声地嚎叫。
“你又不是男孩,东跑西颠的让人看笑话,左邻右舍骂我们没家教,你要不好好学习,以后就没工作,没工作就找不到好的婆家,找不到好的婆家,你就.....”
我怒不可遏地回应,“谁让你生我的?谁让你不把我生成男孩的?”。
她呆在那里,眼里是无光的暗淡。
记忆里,我从不让她去开家长会,因为,她是车队里修车的,听说还被评为省级技术能手,一年四季都穿着油污的工作服,我觉得她的工作不体面,让我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因为有这样一个脏脏的母亲,所以我加倍地爱干净,只要下雨,我就不去上学,因为我害怕踩脏我的鞋,她就胡乱地把我连推带搡地送到校门口,吼叫声差点响彻云霄,就差没把雷公公来吼出来了。我知道她如此的气急败坏,是要忙着上班,而她又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女人,从来不知道挑三拣四,累死都不吱声。
她可以把一辆要死不活的车,修理得突突狂奔,却做不好一吨饭,本应是水灵碧绿的青菜被她吵得漆黑一片,她要剁一只鸡,切一次肉,简直是惊心动魄,如五马分尸,那架势象在砍人。小时候,她要给我梳一次头,我的头皮非得痛上三天,一边很命地拉着我的头发扯来扯去,一边恶狠很地骂,你说,你怎么就不象我?我实在不知道我哪里应该象她,给我梳的头发象桃谷六仙,东一砣西一砣。用她的话说,这么梳是管得久,可以三天不散,最后我爸爸来给我梳,他的动作倒不野蛮,就是还没走到校门口就散架了,最后,不得不带我去剪了个妹妹头,彼此都长出一口气,解脱了,这发形一留就是好多年,我都烦了,也不晓得头发烦不烦。
我总算在妈妈的棍棒下九死一生,最终长大成人。如她所愿地有了工作,工资,如数交给她,让她给我买只卤鸭子吃,她就说:没钱。她的口头语:再差8000就是一万块了。煮饭却不知道多少,煮一大锅,我两就左一碗右一碗地傻吃,都说,酒醉聪明人,饭胀傻农包,我可能就是被活活给胀傻个屁了。
她经常很早就爬起来,在家里整得天惊天动地,不是拖地就是抹灰,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太阳要下山了,还在睡。天地良心,她说这话的时候是早上六点。然后是那句让我崩溃得要死的话:人活着,要有理想。我都不晓得她从哪里学来“理想”这个词的。
我常常烦她,却又常常惦记她,下了班就急急忙忙往家跑,因为,我知道她又站在小区的大门口在等我,我不回去,她可能在门口站几个钟头,比小区的保安还敬业。我也常常吃很多东西,我也常常去爬山,跑步,练功。因为,这个人活着,我就不能死,我要让自己健康。我也拼命工作,因为,我要赚钱,我要养她。我尽量不招惹她生气,因为,我想她活得开心,活得快乐,活到一百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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