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改革以前的事情。 在大锅饭年代,村长就是村上的土皇帝,权力至高无上,即要抓生产,还要抓阶级斗争。 生产队的社员出工,挣的是工分,所以村上有一个记工员,把人们每天出工干什么活计记录下来。 记工员的工作是最轻松的,不用干活,别人干活时只要现场记下出工人的名单就行,所以这个职位很多人都想做。村长把记工员的工作给了年轻貌美的一个小媳妇。 村长和记工员有私情,村上人早有议论,只是记工员的丈夫似乎蒙在鼓里。
记工员的男人在外地的一个煤矿上班,在那个年代,每个月有几张大团结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所以那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嫁给了煤矿工。
村长有个最要好的朋友是村上的木匠,一天两个人喝酒,酒一喝高,村长就给木匠炫耀起他和记工员的私情,听得木匠口水直流。讲到兴奋处村长讲了他们晚上联络彼此敲门的暗号。敲几下怎么敲我当然不知道,但能想象,一定是和华尔兹或者探戈的舞步那样,有一定的节奏。
本来酒后此事就此了结,偏偏有一天木匠外出干活,偏偏做工的主人家留木匠吃晚饭,偏偏饭桌上也上了酒。酒后木匠打着酒嗝郎朗苍苍往回赶。赶到村上已是深夜,路过村长家忽然想起村长那次喝酒时说的故事,借着酒劲来个恶作剧。他按记工员呼唤村长的方法敲了几下村长家的门,然后窃喜回家。
村长这时刚刚睡下,听到暗号,窃喜穿衣起床。婆娘迷迷糊糊地问:干什么?村长搪塞道:正是春耕农忙时,修好的农具露天存放,当心地富反坏晚上搞破坏!婆娘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村长蹑手蹑脚走到记工员的后门,往常接到暗号后,这小娘们的后门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就会打开,可偏偏今天的门里面插的死死的。 村长只是纳闷:这小婆娘搞的什么鬼?边想边用约定的暗号去敲门。 记工员听得清晰,心却砰砰的跳,并非由于激动,而是心里胆怯,因为傍晚她的男人回来了。 刚和婆娘亲热完的男人一旁呼呼大睡,那女人可没睡意,他担心村长会不会来找她。常言怕怕处有鬼,偏偏她就听见了熟悉的敲门声。 本想不去理会蒙头大睡,可是门却不停地敲,那女人硬着头皮穿衣起床,回头看男人仍在熟睡中,便蹑手蹑脚出了堂屋。 拉开后们,村长急不可耐,那女人忙推开村长,轻声而急促地道:别别别,我男人回来了。 村长一听那炽热的心马上生出了一股无名火:既然男人回来了干嘛还要去敲我的门?! 争吵中厢房门口一闪亮光让两个男女倒竖一口凉气;记工员的丈夫分明站在门口划火柴点烟,借着火柴的微光,分明那是一张愤怒的脸。
村长愣住了。 还是小媳妇机灵,高声嚷道:我什么时候给你婆娘少计工分了?让你半夜三更来我家闹事?! 这一提醒,村长也开窍了,迎合着吵道:你就是少记了,上个月你少记了五天! 这小媳妇真具有表演天才,没有做演员真是屈才!立马眼泪汪汪哭喊道,你欺负人,总是找我的茬,大不了记工员的工作我不干了!说到激动处竟上手抓破了村长的脸。村长的眼镜掉在地上。 村长并非什么文化人,只是自小高度近视,一副厚厚的眼镜,老远就可以看见眼镜上的圈圈,水纹似的。 村长趴在地上找眼镜,摸到的是眼镜的碎片。 那男人吧婆娘拉回,村长也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眼镜碎了好说,可脸上的抓痕怎么去给婆娘解释?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回去就把老婆从被窝里揪起:愤愤地骂道:你这怂婆娘,你咋把记工员给得罪了?这几个月她都给你少计工分,我去找她还耍泼,抓破了我的脸,还把我的眼镜摔碎了。
婆娘一听就要连夜去找记工员的事,被村长劝住了。
如果就此打住,两人断绝来往,村长继续做你的村长,记工员好好做你的记工员,风平浪静,太阳照样东出西落,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偏偏村长的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仗着村长的势,在村上霸道惯了。这个狐狸精,平时和自己的男人眉来眼去,这次自己被少计了工分,男人还被抓破了脸,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的婆娘就去记工员家门口骂街。这老女人可是骂街的天才,什么破鞋呀,小婊子呀,反正能想到的她都能骂出口,而且声音洪亮从不间歇。 终于记工员忍无可忍了,冲出来和那婆娘对骂,最后打成了一团。 打架被随后赶来的村长以及周围看热闹的人拉了开来,拉架时村长拉自己的婆娘被腾开手的记工员脸上抓了几道血印,这婆娘觉得村长拉偏架火气更大,指着记工员的男人你婆娘破口大骂:你婆娘被我男人睡了,你却装王八,去问问村上人,那个不知道?! 这时记工员的男人沉不住气了,如果说之前他把愤怒指向村长及村长的婆娘的话,这时的他已经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女人!只见他一把将自己的女人拉回了家,砰的一声关了大门。 至于关门后那男人对自己的女人做了什么,或者他的女人对他承认了什么,没人知道。
好像又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照样是日出日落,刮风下雨,想看热闹的人们渐渐也失望了。
一天公社带话,下午要在村上召开春耕动员大会,让村长通知社员参加。 村长把社员召集在一起,等待着公社干部的到来。
一辆老式吉普缓缓地驶来,村长上前迎接,车上下来的人打掉村长递过来的香烟,一个绊子,把村长撂倒,来人一拥而上把村长五花大绑,押上了吉普。在社员们的惊恐中扬长而去。
原来,记工员两口子把村长告了:理由是村长几年来多次对记工员实施强奸。
村长被捕羁押,木匠直后悔,心里过意不去,从家里拿了床被子,徒步送到了羁押村长的看守所。 当然他没见到村长,是一个看守帮他收的被褥。
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要是那天和村长少喝点酒,村长就不会炫耀他的艳史,更不会告诉他两个人之间的联络暗号。如果那天给别人做完木工活,不在主人家吃晚饭,不去喝酒,他就会早点回来,他也不会去敲村长的门搞恶作剧!他一直就想不明白,两个人之间的勾搭既然有彼此敲门的暗号,怎么就是强奸呢?最后叹息了一句:这小婆娘怎么提了裤子就翻脸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