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也不用吃饭了。
妹看电视,我上网。想起之前在线阅读的《草枕子》还没看完,于是搜出来又看了几段。
之前看的是台湾作家林文月译本,闻此书还有周作人译本,于是也搜出来看看。
对比之下,林文月译本偏于古雅,试图更多的保留她自以为的清少纳言的“境味”(出版《草枕子》译本时,林文月写了一篇“你的心情——致《草枕子》作者”的代序,开篇就说:“你的心情,我想是可以体会的”),是浅显文言文的笔法,略嫌雕琢,文言水平不高的人,读之未必顺畅。(《草枕子》是用古代日语写成的,成书时间大约在公元1000年或1001年前后,大致在中国的北宋初宋真宗时期。日语跟我们汉语一样,古代日语跟现代日语也有很大不同。)
而周作人译本则是最经典的现代散文语言,恬淡闲适而意趣蕴藉。周作人是现代汉语的语言大师(我个人认为,周作人的散文是现代散文的最高水平,无出其右)。行文处偶有不合语法,盖因现代汉语语法即成于三四十年代且不断发展变化,早期白话文与语法略有出入,却成为民国早期文学语言的一大特色,别有一番雅味在其中。
以《枕草子》开篇第一段为例,对照一下林、周两个译本的差异。
林译本:
一 春曙为最
春,曙为最。逐渐转白的山顶,开始稍露光明,泛紫的细云轻飘其上。
夏则夜。有月的时候自不待言,无月的暗夜,也有群萤交飞。若是下场雨什么的,那就更有情味了。
秋则黄昏。夕日照耀,近映山际,乌鸦返巢,三只、四只、两只地飞过,平添感伤。又有时见雁影小小,列队飞过远空,尤饶风情。而况,日入以后,尚有风声虫鸣。
冬则晨朝。降雪时不消说,有时霜色皑皑,即使无雪亦无霜,寒气凛冽,连忙生一盆火,搬运炭火跑过走廊,也挺合时宜;只可惜晌午时分,火盆里头炭木渐蒙白灰,便无甚可赏了。
周译本:
第一段 四时的情趣
春天是破晓的时候(最好)。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亮了起来,紫色的云彩微细地飘横在那里,(这是很有意思的。)
夏天是夜里(最好)。有月亮的时候,不必说了,就是在暗夜里,许多萤火虫到处飞着,或只有一两个发出微光点点,也是很有趣味的。飞着流萤的夜晚连下雨也有意思。
秋天是傍晚(最好)。夕阳辉煌地照着,到了很接近了山边的时候, 乌鸦都要归巢去了,三四只一起,两三只一起急匆匆地飞去,这也是很有意思的。而且更有大雁排成行列飞去,随后越看去变得越小了,也真是有趣。到了日没以后,风的声响以及虫类的鸣声,(不消说也都是特别有意思的。)
冬天是早晨(最好)。在下了雪的时候可以不必说了,有时只是雪白地下了霜,或者就是没有霜雪也觉得很冷的天气,赶快生起火来,拿了炭到处分送,很有点冬天的模样。但是到了中午暖了起来,寒气减退了,所有地炉以及火盆里的火,都因为没有人管了,以至容易变成白色的灰,这是不大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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