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晨起而惯剃须,对镜涂膏而欲起刀,忽听有语声,问之,答曰:吾乃汝之须也! 余惊之,住刀,问欲何为。 须曰:吾根植汝之肤,天赐之然也,日日欲出,朝朝见剃,欺之甚乎,何也? 对曰:刮汝非吾本意,青我颊,沧我面,碍容也,是以剃之。 须曰:君未悟也。君不见孔雀丽者皆长羽,雄狮骏马皆长鬃,自古英雄美髯公!我辈须毛者,雄美之标也,汝非妖人阉者,何言碍容乎?谬之深矣! 余怒曰:吾非鸟兽,安以禽畜自喻?吾非古人,安以旧美自况?!时已迁也,美亦更矣。古之雄美在伟健,今之男美多娇媚;古之雄美多粗犷,今之男美擅柔腻!汝等志老念故,空自弗叹,不足取也! 须嘿然,终叹曰:今人之沦,深矣! 余烦之,操刀成剃,焕然少年矣,欣欣出门,赴美之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