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通君写了一篇短章,叙说父亲嚼菜帮的故事,暗合《菜根谭》的古训,嚼得菜根,百事可为。
嚼得菜根,这是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于是欲望乃平抑。按照佛法的一种说法儿,欲望落,则理性明。然而按照近代西方的政治学经济学理论,欲望是善,有欲望才能通向善的境界。
人情练达即文章。佛法不离世间法,经济学政治学也是茶米油盐的事儿,都关乎人情。那么到底是满足欲望然后至善呢还是平抑欲望乃有大美啊?
周老爹吃白菜,先要“在辣椒酱里”蘸一蘸,然后以为美,可见欲望再抑再平,终归避免不了人爱美味。
为了白菜味美,东北人过年整个杀猪菜。先把白菜做成酸白菜,再加上猪血,粉条,小蘑菇,搁热炕头炖,然后盘腿而坐,闻着菜香,闻着臭脚丫子,大快朵颐。
北京人冬天爱吃白菜萝卜皮,搁上葱姜蒜,凉拌在一起,北京人说,怎么就那么爽口呢。
还见过腌白菜的,就跟腌黄瓜腌雪里蕻一样。颜色不好看,没有尝试过,不赘。
我老家那儿,白菜办海蜇皮儿。那口感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欲走还留的缠绵劲儿,白菜和海蜇皮都凉丝丝的,吃进嘴里就凉爽爽地满嘴游,游进喉咙,游出鼻孔,但是海蜇皮又韧韧的筋道,凉爽劲儿想游走又一时走不成,不得不徘徊,犹豫,以至于满嘴不是味儿,满嘴都是味儿。
我本人喜欢做醋溜白菜吃。白菜帮子上边和两边都去掉叶子,把帮子片开两层,以便入味儿,再把帮子切得方方正正,求个形美。糖,醋,辣椒等香辛料,调好,浇在白菜帮上泡少许几分钟。花生油爆锅,快火急炒白菜。火慢了不行,油大了也不行。最后的样子就是:盘子很快就空了,太抢手,太馋嘴。
为了嚼得菜根,百重厨事不可不为,这就是烦恼多吧。古之君子远庖厨,以远烦恼。今之阿罗汉,烦恼即菩提,所以不烦恼烦恼,烦恼于我,亦多多益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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