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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改版】闲日 [复制链接]

轻言

主楼

发表于 2021-5-13 11:2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轻言于 2021-5-13 11:29 编辑

正在午睡，被小二叫醒。他打开灯，鞋也没脱跑进房间，急急喊我拍照，你看，鸟蛋，刚在鸟巢摸到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果真见三颗鸟蛋躺在他脏兮兮的掌心。他把手摊在被单上让我拍照，激动地说，真好看，是紫色的，我要放回鸟巢，等它们变成小鸟。说完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冤枉生在城市，他就该在农村泥巴堆里打滚。昨晚放学，经过隔壁小区喷泉池，一个露天喷泉池。半人高的圆环四五层，一圈圈缩进去，很久没开过水了，每次路过都要爬上去玩。昨日，居然在那环形水槽里捉到一条鱼。手指紧握，找我要钥匙，快快快，鱼要死了，我得跑回去养起来。

等我回家，鱼已在阳台的大缸里。几天没换水，一缸浑绿。我说换水吧，还没看见你鱼呢。不，我的鱼就要吃这种水藻。它被金鱼吃掉怎么办？想了想，又把鱼捉起来。80公分高的大瓷缸，绿荫荫的水，果真摸到那约摸两厘米长的鱼，肚子鼓得老高，说要产宝宝了。他把小鱼养在一个玻璃生态缸里，可惜，今早起来，小鱼已经光荣了。

中午学了一道新菜式，蛤蜊冬瓜汤。网上介绍两种做法，一是把冬瓜片炒好加水煮开放蛤蜊。另一做法：先把蛤蜊煮开，再炒冬瓜加煮好的蛤蜊连水一起调味。怕有沙子，用后一种，非常鲜美。还油焖了一道不知名的虾。深海虾，虽是冰冻，肉质细嫩甜美，背上一带金黄的虾卵。

三位爷边吃边聊，老子说，快吃吧，再过两年，海鱼海虾就不能吃了。话题正中小儿下怀。最近，他和同伴一起总是忧国忧民，你们知道吗，我们要完蛋了。同伴问为什么。嗨，日本要把核反应堆废水排进太平洋了，他们打好包正在向马里亚纳海沟靠近。同伴似懂非懂，他一脸傲然。大儿给他讲故事，当年切尔诺贝利的老将军，73岁还坚持下堆和战士一起清理废物，完了把日本骂一通，落魄的士兵还是士兵，苍蝇包装再精美还是苍蝇。两父子就国际局势进行了热烈讨论。以前，弟弟听他们说自己不懂的事总是敲桌子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今天，一声不吭听完。

小儿再回已近黄昏。他说，把所有鸟蛋都集中到一个巢里了，这样其他鸟妈妈就不必费劲孵小鸟。四五个巢七八颗蛋。把你送别家去，我不养了行不行？想了想说不行，他只想呆自己家里。鸟妈妈也一样，只喜欢自己的宝宝。于是陪他一起去帮蛋各回各家。

二楼空中花园植被高低错落，草坪之上，一米多高的灌木丛被修剪成圆形，高处是一种结着猕猴桃一样的果树，两位老人正拿伞钩钩果实。他们说那个能吃。小儿不久前弄了几十个回家，爬树摘得，全被我扔了。

他穿过草坪，走近一株灌木，扒开密实的枝条，巢就露出来。踮脚摸出八个蛋我看，退回两个，这里原本两个。正是黄昏，鸟妈妈在一旁急切叫唤，恨不得飞到手边。一只掉地上，还好没破，跑四处鸟蛋才算完璧归赵。

回家路上问我，你小时有没摸过鸟蛋？当然没有，我是女生，几乎脱口而出。走几步想起，其实摸过，小时我象野孩子。

那时的砖房子，木门木窗。木门框顶与红砖间有条缝，四五公分宽，延至墙深处，是麻雀的天堂。稻草纸屑羽毛彩色毛线头，只要是它们看上的，通通往墙缝里搬。不知谁先发现里面有鸟蛋。百无聊奈的我们，天天踩住门栓往上爬，颤巍巍趴门上，小手从里拉出它们深不见底的草房子。有时会碰到大麻雀，“唧”一声冲出去，在附近猛叫，也摸到过没长毛的小麻雀，肉肉一团，手感不好。无论多小心，总有蛋从草窝漏下去，碎在大门口，麻雀心疼我们也心疼，太可惜了。他显然对我摸蛋的故事感兴趣，让讲一遍又一遍。

最后蛋去哪了？去哪了呢，我也不知道，到很远的山那边去了。

小时也捉过鱼。屋后一条大灌溉渠，夏天，渠里的水涨涨消消。水少时，泡在渠里的大木头露出，放鸭人把鸭子赶来，浑浊的水里尽是鱼跳。明明看见伸手去捉却跑掉了，赶呀赶，脚底一滑，变成泥人儿。只是不会爬树。桃子要红的时候，爸妈让我守。一群男孩跑来，他们爬上树把桃子摘去大半，我只会在树下哭。

长大后，姐妹们常笑我，小时因调皮没少挨打。我记得很多细节，独独不记得挨打。我不怎么打小儿。如今，砖房子已变成几十层的楼房，世界以光速前行，他还能在城里找到我小时的乐趣，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