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一个人和他的歌在二十多年前对另一个人的巨大影响,我只知道一直到现在,每每听到他的那些曾经非常流行的歌曲,都会心生感慨,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 是的,这个歌手,影响了我的一生,尽管我的一生微不足道,可我一直坚信,受到这个歌者影响的,远远不止我一个人。 这个歌者,就是身残志坚、来自祖国宝岛台湾的郑智化。 1991年至1994年,属于我的职高时代,每每在电视里看到拄着拐杖登台唱歌的郑智化,总是挪不开双腿;从他的经历和歌声里,我体悟到了什么叫奋斗或拼搏。 这个坚强的灵魂歌者,用他的坚强,用他的坚守,用他的音乐,深深地影响了一个时代,深深地影响了我们这些“70后”,深深地影响了我这个从大山里的农村孩子。 2011年2月下旬,我的小学兼初中同学、哥们兼小舅子(在我们老家,安白梁是一家,而我的爱人姓安)梁鑫看了我写的《像我这样的男人》之后,非常感慨:“怎么一上来就是郑智化?害得我又重温了一遍《水手》。” 像我和梁鑫一样,“70后”或许都是听着郑智化的歌曲长大的。 当我反复聆听《水手》,当我开始写这篇文章,我的思绪飞回许多年前,飞回在四川省开县正坝职业高级中学度过的那三年清苦而快乐的时光。 那时的我,真正的其貌不扬。虽然是一班之长,但我的性格其实很内向,甚至很自卑,那种来自贫困家庭、源自内心的强烈的但伪装很严密的自卑。 我还不是正坝职中高九四级养殖班班长时,与我们班首任班长“泡沫儿”谭雪峰、“妇女主任”谭超、“乔丹”周绪高等一帮鸟人走得很近。也正是在他们的鼓励下,高一上学期,我参加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校园歌手大赛。 这帮兄弟真的很够意思。他们先是异口同声地忽悠,说我的破锣嗓子很好听,一个劲儿地鼓动我去参加歌手大赛。尤其是来自县城的“妇女主任”谭超,帮我排练,请担任学校团委书记的老师为我用钢琴伴奏,还鼓动一帮男同学为我伴舞,甚至还把他心爱的皮衣借给我穿,把我打扮成西部牛仔的模样。他一直忽悠我,说凭我嗓音和乐感,一定会有所斩获。 谭超说得天花乱坠,但我真的没那个自信。长得丑不是重点,重点是心里没底,是自己看不起自己。属于农村贫穷家庭的那份自卑,或许只有农村人才理解吧。 第一次登台唱歌,唱的是经我改版后的《心愿》。 说起来真是搞笑,那时的我尽管喜欢唱歌,但对韵律并不了解,但我硬是凭着自己的理解,对《心愿》这首歌的节奏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编。 真的感谢为我伴奏的那位老师,从排练开始,包括正式比赛,他完全按照我的节奏和节拍弹着钢琴,自然而然,完全没有违和感。 我是跟着感觉走,也以为会很失败,结果却出乎意料或者是出我预料地得了个三等奖。想来,这就是生活给予脸皮厚、敢挑战自我的人一种奖赏吧。 从那以后,我成了我们正坝职中高九四级养殖班的义务教歌员,什么流行教什么。 高二上学期刚开始,学习成绩始终靠前的我当了班长,但教歌这个任务没有交出去,一直光荣地扛在我肩上。 我当班长那年,也就是1992年秋,郑智化的歌曲已经很流行了。特别是他的励志神曲《水手》,唱遍了大街小巷,唱响了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那个年代,直白得立即就要上床的肉麻情歌并不流行,真正流行的是诸如郑智化、张雨生这些励志歌手的歌。 那个年代,即便流行的情歌,也是含蓄的。比如张学友的《情网》,郭富城的《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刘德华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扯远了,言归正传,说说郑智化那首当年传唱很广的《水手》。 郑智化用他轻缓而好听旋律,用他直白而富有哲理的倾诉,以一个水手后代的口吻,以自白成长经历的方式,传递着“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的坚强,传递着一种永不放弃的精神。 可能与他残疾的双腿有关吧,郑智化的歌,不只是励志,还有那么一点点颓废和无奈。但他的歌很真诚,一点也不做作。 没有印证,但我相信《水手》这首歌,是郑智化写给自己、唱给自己听的一首歌。 不信你听:“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 好听的音乐背后,是一个贫苦的水手家庭清贫的日子,是一个脾气暴躁经常拿孩子出气的父亲,是一个心疼儿子却又无能为力的母亲,是一个从小就在经历苦难和委屈的孩子。而这些,不也正是那个年代大多数家庭的真实写照吗? 不信你再听:“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郑智化真的很了不起,他唱出了太多平民孩子的梦想:走出现实的困境,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地。 就像当年的我,生父去世得早,从小体质弱,上初中时,不愿多说话,不愿与人接触,“弱不禁风”、“孬种”这些词,用在我身上,真的再合适不过。 第一次听到《水手》,我真的无语,以为这是写给自己的歌。 一首《水手》,道尽了人生的艰辛;一首《水手》,写尽了人世的悲凉;一首《水手》,唱出了不屈的抗争。 你听吧:“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我不知道水手们经常经历怎样的急风暴雨,但我相信与大海亲密接触的日子,应该不只是辽阔与美丽。 我不知道郑智化想要传递怎样一种信念,我只牢牢记住了那句歌词:“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是的,人生永远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人生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坎坷,人生总是免不了大大小小的伤痛。 人生苦短,但我们必须往前看;人生艰难,但我们必须向前走。正如成龙有首歌唱的那样:“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人生中的风风雨雨真的不算什么,早晚会过去;人生中的大小伤痛真的不算什么,早晚会淡忘。只要心中有爱,只要心中有梦,那点痛,真的不算什么,挺一挺,再大的烦恼都会过去。 你再听:“长大以后,为了理想而努力,渐渐的忽略了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 郑智化真的很了不起,他唱出了大多数游子的心声。 为了理想,为了事业,为了工作,甚至为了爱情,我们远离了故土,远离了父母。 孩子对于父母的牵挂,总是那么微不足道;游子对于故乡的思念,总是那么时断时续。 我们这些远游的孩子,对于故土,对于父母,不只是牵挂,还有愧疚。 你听吧:“如今的我,生活就像在演戏,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郑智化真的很了不起,他唱出了大多数成人的生活状态:言不由衷,一人多面。包括我自己,很想真诚地面对每一个人,但真的很难做到。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复杂的事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面三刀,这样的人、这样的事还少吗? 你再听听郑智化的大实话:“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生活,总是充满无奈和失落。 很多时候,我们真的需要一点阿Q精神,自己表扬自己,自己鼓励自己,自己忽悠自己。这与欺骗无关,只因我们需要快乐地活下去。 这样的烦恼,郑智化在歌中进行了很好的描述:“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证据,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那一片被文明糟踏过的海洋和天地。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的呼吸。” 郑智化真的很了不起,他唱出了太多平民孩子奋斗过程中的不易和愤慨。 比如像我这样的农村孩子,一步步走到今天,一步步混进城里,一步步学着城里人过日子,付出的辛苦,城里人不会了解,城里人也体会不到。 城里人的傲慢,城里人的挥霍,城里人的看不起人。 当然不是全部,但确有那么一部分城里人,非常的自以为是。尽管他的日子可能比农村人还要清苦,尽管他的父辈或祖辈也是农村人出身,但他就是喜欢装犊子,一有机会就显摆城里人的优越感。 我们从农村来,我们生活在城里,但骨子里,我们是永远的农村人。这是无法抹去的人生印记,亦是不必抹去的人生印记。城里人可以瞧不起我们,但我们会真实真诚在地城里活着。
2010年2月26日晨草于辽宁沈阳,2020年11月30日晨完善于河北石家庄
附:郑智化《水手》歌词
苦涩的沙 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长大以后 为了理想而努力 渐渐的忽略了父亲母亲和故乡的消息 如今的我 生活就像在演戏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戴着伪善的面具 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自己 总是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空虚 总是靠一点酒精的麻醉才能够睡去 在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又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寻寻觅觅寻不到活着的证据 都市的柏油路太硬 踩不出足迹 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那一片被文明糟踏过的海洋和天地 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 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的呼吸 耳畔又传来汽笛声和水手的笑语 永远在内心的最深处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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