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
婶娘,不是我的亲婶娘,因为堂叔早已出了五服之外,只能算同宗。
婶娘来自贵州,是个娇小且优雅的女人。婶娘出生在贵阳的一穷旮旯,贫穷,落后,甚至连县城都没去过。少小丧母,跟着父亲和哥哥生活。哥哥早已成家,嫂子是个厉害的角色,虽说娘谈不上被虐待,却也从小受尽了苦楚。从小读书成绩良好,初中还未毕业,就寻思着给婶娘找婆家。
婶娘十五岁那年,不堪嫂子(●.●)迫,许给别人家做媳。东拼西凑,凑足了南下的车费,穿着一双连鞋带都没有的解放鞋,跟着同村的姐妹跑广东去了。
婶娘十八岁那年,遇到堂叔,彼此相爱,之后嫁给了堂叔。堂叔也还算是相貌堂堂,但皮肤黝黑,跟婶娘就象一对黑白无常,村人都夸堂叔娶了个漂亮媳妇。堂叔对婶娘谈不上百依百顺,却也言听记从,以至多年以后,婶娘回忆说,幸亏遇到堂叔这个还算知冷知热的男人,否则还不知道嫁到哪旮旯受苦受累。
想来,缘分就是那么凑巧,婶娘还未嫁给堂叔之前,就把我们那的话说得滚瓜烂熟,比我还麻溜。村人对于外来媳妇的称呼惯常带个“佬”字,婶娘来自贵州,所以被村人叫作贵州佬,这称呼或多或少带着点轻蔑的意思。婶娘是我家的常客,以至我家亲戚都认识,问起原由,才知道婶娘来自贵州,然后感叹婶娘的本地话说得如此麻溜。
婶娘善良,待人平和,深得人心。嫁给堂叔后,生下堂妹,之后一直在老家相夫教子。堂叔兄弟姐妹众多,分给堂叔的只有两间房,连厨房都没有,只能白手起家。那时候,老家兴起一些大小煤窑,为了生计,婶娘随着堂一起外出到工地去制做砖坯,这些脏累苦活很多男人都叫累,身材娇小的婶娘却硬是撑下来,工地上的人都向婶娘竖起了大拇指。
堂叔家就在我家隔壁,婶娘每天成了我家的常客。母亲怜惜婶娘一个人孤零零的远嫁他乡,各方面都给了婶娘很大的帮助,虽为妯娌,却更似姐妹。为了生活,婶娘和堂叔再次南下,为了凑足婶娘的路费,母亲把家里的稻谷给卖了,多年以后,父母去世后,婶娘对父母依旧念念不忘。
父母去世后,我也开始了我的打工生涯,而我也成了婶娘牵挂的人。其间,婶娘生下小堂妹后,又开始南下。我在天马行空的四处跑,很多的时候我们都在珠三角,所以我经常成了婶娘的坐上宾。每次聚会,都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更多的时候我会为婶娘烧上几道家乡的小菜,打扫一下卫生,拉拉家常,惹得婶娘的朋友同事羡慕不已,说婶娘有个孝顺的仔。婶娘总说,没享过二个堂妹的福,只有她仔我的到来才有福可享。
婶娘一直都说我是个孝顺懂事的人,走到哪她都放心,可我知道,我就是一个折腾的货,婶娘一直在牵挂担心着我。多年前,资金周转不足,求助婶娘,婶娘二话不说,拿出自己的积蓄,硬是逼着从未进过银行的堂叔转账给我,对着堂叔吼,说仔仔等着急用。然后对隔三差五的电话我说,仔啊,可别走歪道,要走正道啊。每每想起这些,心里便泛起阵阵暖意。
因为我,婶娘和小姨,这两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而成了姐妹,成了最关心我的的。谁也没想到,在父母去世多年以后,婶娘和小姨会成为最好的姐妹,我想,如果父母知道,肯定会倍感欣慰。
如今的婶娘,早已不再为生活奔波,在老家过着平淡的家居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