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30日17时12分,T244次列车准时驶出沈阳北火车站。有史以来第一次,从家出发,乘车到沈阳北站,再到上火车,一切的一切,包括行李箱,都由爱人全权负责。而我这个一周前刚做腰椎间盘突出微创手术的病号,自然成了传说中的“甩手掌柜”和“重点保护对象”,什么事儿都不用管。 原本,我是打算一个人前往合肥的,坐飞机,两个多小时。爱人却不干,说医生有交待,不能久坐,火车软卧是最好的选择,且我行动不便,需要有人护送。 无需多言,毅然决然订了2张软卧车票。同时,征得爱人同意,给她订了10月4日返回沈阳的机票。毕竟,家里有个正上高一的小子需要有人照料和监管。 将近20小时的旅途无疑是枯燥的,无外乎吃吃喝喝、大睡特睡。好在还可以玩手机、看小说,或者发发呆,也可以和爱人腻腻歪歪,卿卿我我,当然不能过分或出格。 到了合肥,先在大哥家休整了一晚,次日向离省城30公里、位于肥西县高店乡长镇村小妹家进发,开始了在乡村的休养时光。老妈那段时间刚好也在小妹家,这也是我来此休养的重要原因。 接下来的日子,简单慵懒,随性随意,说不出的舒坦与随意。 每天凌晨五点,我照例从梦中醒来。虽因腰疾暂时中断了晨跑,依然有许多事情可干。比如四处转转,或陪小妹去农贸市场出售头天从池塘捕捞的小虾。 当然,我能做、允许我做的事儿少得可怜。老妈、小妹及妹夫的众多家人,全都把我当成重点保护对象,什么活儿都不让我干。 有上午,天空突然落下雨点,老老少少一起上阵收拢正在晾晒的稻谷。我上前帮忙,却被众人阻拦住了,甚至一帮小朋友也不让我伸手。 妹夫的父亲兄弟两人,子孙茂盛,仅孙辈就多达11个,大的十一二岁,小的三四岁,童真满院,童声绕耳,到处都充盈着天伦之乐,真正的羡煞旁人。 这些孩子当中,妹夫和妹妹的独子、我的小外甥稍大一些,算是领头大哥。一帮弟弟妹妹唯他马首是瞻,在他的带领下跑来跑去,甚是热闹。 想来是曾在沈阳与我们共同生活大半年,小外甥和我们很亲,主动要跟我和爱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今天下午,他还领着我去他们学校转了一圈,一路讲着属于孩子们的童年趣事。 小外甥跟我亲,他的小弟弟小妹妹们也很快和我打成一片,基本上我去哪他们跟到哪。哈哈,一不小心,我成了孩子王。 我喜欢孩子,愿意跟他们一起疯玩。我也真有孩子缘,孩子也喜欢我这个老顽童。记得当年在大兴安岭工作时,一个老乡七岁的儿子竟然要我给他当爸爸。 有孩子们的陪伴,我在乡下休养的日子注定不会寂寞。 不过我得承认,有小外甥的严格监督,我这个当小舅的不老老实实养病都不行。爱人回沈阳之前,专门交待小外甥对我“严加看管”。这小子。对小舅妈交办的任务毫不放松,监督起我来严之又严,一点也不客气。 小外甥坦言:“我要看不住小舅,小舅妈该生气了。” 我靠,你小子就不怕小舅不高兴?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更不要跟小朋友较真,还是做个听话的病号吧。 说起来可笑,在人生的前二十年,做梦都想逃离农村;哪知刚过不惑之年,开始厌倦曾经梦寐以求的城里生活,无数次梦回山乡,心底里更想归隐山野,重新回到故乡的怀抱。 在小妹家静养的这些日子,每天都到田间地头走一走,一呼吸泥土的气息和青草的芬芳,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内心说不出的舒坦。 老实说,与城里的生活环境相比,乡村确实有诸多不便。好在并无不适之感,我甚至喜欢上了这个叫长镇的村子。 这里清新的空气,纯朴的民风,热情的居民,包括以咸见长的饮食,随处可见的花草,一切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是触手可即的欢愉和幸福。 是的,我渴望一直乡村生活下去,从此远离都市的喧嚣与窒息。当然,如果梦想可以成真,我还是愿意回到生我养我的小山村。 老家所在的村子山高路窄、远离城镇,各方面条件均不如小妹家所在的长江中下游平原,可那里有我儿时的足迹,有我的亲友,是此生无法抹去的深刻印记。 在肥西乡下疗养的日子,包括偶尔去合肥市区大哥家里,一有机会,我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劝大哥和小妹,动员他们将来回老家养,几兄妹住得近一些,相互有个照应。 大哥每次都笑着说好,安徽籍的大嫂却笑称“到时再说”;小妹明确讲不大可能,说不能让妹夫因为她远离故土。 不用说,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无论是大哥还是小妹,既然已经定居合肥,都不大可能把的爱人留在安徽而自个儿回重庆养老。 是啊,对很多人而言,所谓故乡,就是那个想回而回不去的地方…… 在小妹和老妈精心照料下,一晃二十来天过去了,纵有万般不舍,回沈阳的日子还是到了。 小外甥跟我磨叨,说他再过十二天就过十周岁了,问我能不能等他过完生日再走。屡次得到否定答案,小家伙有些落寞,转而与我商量春节他去沈阳的诸多细节。 离开小妹家的倒数第二天晚上,就寝前,小外甥对我讲:小舅,这两晚,我要紧紧地搂着你……
2015年10月草于安徽肥西,2021年11月17日晨完善于天津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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