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养生丸 于 2022-9-5 13:53 编辑
蛐蛐儿,相对而言,北方的叫法,就像小名,比较顺口;蟋蟀当作官称,亦如古文之促织,可谓雅号。如果玩儿蛐蛐儿的人也拜祖师爷,肯定得数贾似道,作有《促织经》一部,虽然已经失传,但不没“蟋蟀宰相”的大名,是“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而误国误民。跟《诗经·唐风·蟋蟀》里的“好乐无荒”说的一回事儿。总之,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在于赌博。即使两个儿童约斗,输了的一方,也得把那手下败将摔死,或者喂鸟儿。故而,有关蛐蛐儿的著录又称将军谱。传说济公为悼念他的爱虫,写了一首词,将其比作五代名将王彦章,外号王铁枪。词曰:“促织儿,王彦章,须短一根长。只因全胜三十六,人总呼为王铁枪。”其中“须短一根长”就是有残,玩儿蛐蛐儿讲究全须全尾儿,乃最佳品相;当然,一上场,少见不带伤的。有种“沙场老干将”,丢盔弃甲的模样,逮谁敢跟谁咬,唯独从没赢过,三两口即逃,也叫“滑嘴子”,好像那谁,最没料儿了。像济公那种“全胜三十六”的,堪称虫王。这个“虫王”,好比战国七雄,并非独步天下。兴许一街无敌;兴许方圆十里,所向披靡。毕竟生命所限,小小一虫,犹如人的当打之年,日子屈指可数。斗来斗去,只争朝夕而已。不过,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谁都不是常胜将军。总会遇到更强的对手。
以前斗蛐蛐儿用斗盆,亦作“鬭盆”,现在图省事儿,直接一有机玻璃做的斗栅,垫张纸,往那儿一摆,就可开局。蛐蛐罐主要养蛐蛐儿,讲究太多了!我也门外汉,只玩儿过拔罐儿,用三合土砸底。所谓三合土,通常指黄胶泥、细沙子、老石灰(老墙皮也行),按各自比例,和匀,铺底,砸结实,即成。既要保持一定的湿度,每天还得晾晾,让蛐蛐儿餐风宿露一般,接近自然。我家老姨夫可是行家里手,尤其会自己“分虫”。后来一位兄长告诉我,这个“分”字,在北京话里发fèn音,取繁殖意,多以“粪”行之;其实,乃嬎蛋之嬎,音读倒了。可我家老姨夫的手艺属于独一份,专孵大的,能赶上油葫芦的个头。行话叫厘,重量单位,不过都些傻大个,中看不中用,自娱自乐的事儿,在于老姨夫被人做局,输了把大的,拿俩官窑抵债,才金盆洗手,痛改前非。他也教了我不少,记忆最深的是,但凡碰到大个的“光腚猴儿”,即幼虫,一定要留下,上下两个花盆一扣,放黑影地里,闷上一礼拜,准变色儿,然后再正常照料。果真逮住一尾,如是养成,成了我们胡同里的虫王。期间,找人约斗时,遇见一南方佬,非要买我的蛐蛐儿。那会儿年少无知,只看重喜欢的东西,怎能轻易割爱?不若青梅竹马,送给喜欢的人。肯定不是蛐蛐儿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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