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退休民工 于 2022-12-9 10:12 编辑
很多的时候我在疏理一些情绪,强迫自己努力去还原过去的一些事物或者是某个场景。敲下这两字,那些熟悉的场景,忽然不断在脑海里不动声色的盘旋千百遍,真的是往事如昔。
钱梭,谐音,打印纸钱的一种小工具,只是我们当地的叫法,不知道别的地方是怎么个叫法。长五寸左右,圆的扁的,形状各异,底座都是相同的,铜钱状。而我们惯用的都是扁的,实心,握在手中沉甸甸的。
每逢节日或者初一十五,母亲总会对我说,崽啊,钱纸没了,去把钱梭找出来打些钱纸用。好嘞,我回应说。然后屁颠屁颠的去桌子抽屉里把钱梭翻出来。母亲总会提前把事情安排好,怕到时候左邻右舍过来借用。父母总喜欢添置一些家庭用具,有的甚至是双份,以至左邻右舍总会上门来借用。
在那个还是以手工为主的年头,打印纸钱的草纸,大都会提前从集市买好备用。一捆一捆的,黄色的粗制烂造的那种。裁好,一小叠一小叠的打上铜钱印,一排排铜钱印,很对称。我习惯用洗衣棒打纸钱,也有用铁锤之类的东西敲打,总觉得铁锤与钱梭的撞击声太尖锐,没有洗衣棒的咚咚声来的深厚。偶尔有几张弄坏了的,心想着先祖们会不会嫌弃?在我的记忆里,好像女孩是不能打纸钱的,并且不能夜晚打,要白天打。
在我参加工作头几年,我的父母也已过世。打印钱纸越来越少了,直接上集市购买机器打印好的,一捆一捆扎好了,省事多了。某一年,应该是辞职回到老家,适逢七月十五鬼节,我们称七月半。初一接先祖回家,等到十五再把先祖送走,送先祖时会烧大量的金银元宝,纸钱。彼时的我见哥哥从集市上买回一个个纸包,用笔写上已故先人的名字。凑近一看,居然是一个个快递包,直接邮寄,真是大开眼界。我家的那枚钱梭,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便从此淡出了我的视线,淡出了历史的舞台,我竟然不知道最后一次见钱梭是什么时候。
都说一方一俗,时代发展至今,很多地方易风易俗,删繁就简。可那些物,那些故事,不知不觉,在记忆里溶为永恒,深入骨髓。也许无论我走得多远,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这些不会老去的故事,诉说给身边的人听,因为它给予我的记忆里有刻骨铭心。所有事物,都有自己特有的品质,都有被人无法企及的苍凉,这些往事,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早已化作一缕青烟随风烟灭了。就像那些一去无返的旧梦,在岁月幽深的长廊尽处,泛着晕黄而瑰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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