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依水闲云 于 2023-8-10 15:35 编辑
上:
1.
木制桌上的油灯不甚亮,跳跃着昏黄的光,像一只黄色的眼睛,眨动着,观察着昏暗的炕。炕头上坐着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露出肩上几处狰狞的刀疤来。这些刀疤有的已经陈旧,有的却新鲜着,却掩盖不住男人的身体,坚实而强壮。他的脸则跟身体上的刀疤不相干,帅气的似乎一个书生,只有脸上冷冷的表情,跟刀疤呼应着,显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此时的男人,坐在炕头,把玩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在女人身上,无论如何都逃离不开,就像随时想将她揉碎,融入身体里。
炕前站着的女人,面目姣好,不施粉黛。她咬着唇,唇色展露出红润来,让她的脸更加生动起来。她不慌不忙的一粒一粒解开脖颈上的衣扣,并不多,只解开三粒,露出一片雪白来。
“越来越熟练了!”男人嘴角带着笑,意味深长地说。看到他的笑,女人顺势滚到他怀里,仰面看着他的脸,四目相对着。男人终于按捺不住吻了下去,手粗鲁的拉扯女人的衣领。女人猛地将他的手推开,坐起身来。
“怎么了?”男人喘着粗气问。
“你来我这里,就为这事吗?”女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幽怨,似在抱怨男人,又似在抱怨自己。
“不然呢?”男人笑着,去扯女人的衣袖,却被她挣脱开来。径自走向桌前,桌上的油灯眨了眨,恰好映照出她眼角细微的皱纹来。美人大概不会老去,那丝不易察觉的皱纹,收进男人眼中的时候,变成了岁月,让他心里竟然荡漾出一点柔来。
男人从炕头站起,走到女人身边,想从身后抱住女人,手试探着在她肩膀的上方,却停滞了。终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坐下来时,脸上那些怜惜已经变成以往的冷酷来。女人并未发现男人的微妙变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不满之中,她叹息了,从身后的酒柜中取了一坛酒,两个大碗。
2.
她们默契的喝酒,看着女人微醺,男人爱惜的用手抚过女人脸上的一缕发丝。
“今天的酒,不比往常。”终于,男人打破了沉默。
“这酒叫做红颜,听到名字我就决定买了。红颜易老,我已经三十五岁了。”女人似对着酒坛说出这番话,说完却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似等他的某种答案。
“你永远不老。”男人笑出玩世不恭。
“我不想再做暗门子了。”女人愈发急的试探着。
男人却急了,焦灼的问:“有人来?”
“没有人,有你在,谁敢来?但终究被人耻笑。”女人的眼神又涣散了,出神的看着那盏油灯,在它燃烧许久后,短暂的灿烂,抵不过时光的消磨,逐渐暗淡了。
“听那些闲话!”男人笑着答她,身体从容的依靠在椅子背上,伸手从腰上摸出一把小刀来,抽出它,在灯光下闪着光。似乎不经意的问起:“那时,你怎么做了这个?”
“从土匪窝里逃出来的女人,还能过普通人的日子吗?”女人脸上笑的凄然,随即像回忆那般,借着酒劲说:“十七岁,被刀疤脸抢上泓山,幸好有人救了我,没看请他的相貌,记得他喊:别废话,滚!然后他替我挡在了退路上,终究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意难平吗?”男人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不快,极力隐藏也未掩饰住的某种意味。随即恢复了原本冷冰冰的神情,伸手扯着女人的衣服,将她拉进怀里,女人并不抗拒的依偎进来。
3.
“你带我走吧,离开泓山,你给我的钱,足够我们生活一辈子啦。”女人柔声的对他说着,感觉到他身体一颤,听到男人笑称:“除非你跟我上山,做我的压寨夫人,你又不肯。那些钱留着吧,将来我不想再来看你的时候,那些钱够你生活一辈子,离开这里不要干这个了。”
女人忽然的恼了,坐直了身体,悲凉的看着男人。“我还是老了,不值得你留恋了,对吗?用这些钱,就可以买我十八年的陪伴吗?原来,我错看了你,你就是个土匪,不折不扣的土匪!”
“对啊,我本就是土匪,当今泓山上的老大。”男人继续把玩着刀,不肯看女人,他冷漠的神情彻底激怒了女人,她抢过那把刀,奋力的向男人的心脏刺去。男人却没躲,尽管那把刀在贴近他皮肤的那一刻偏移了,却也不折不扣的扎进男人的身体上。女人战栗的看着那把刀,手足无措着,终于恨恨的哭了出来。
“你怎么不躲?你这个傻瓜,我会杀了你的。”女人嘴中的愤怒,并没有蔓延到脸上,她悲哀着自己的青春,设想着眼前这个男人因自己的年老色衰而扑进别人的怀里,她的心就痛的空虚,似被抽了真空,恍惚着被情绪啃噬。
“宁愿死在你的刀下,比刀疤脸的刀下强些。”男人忽然变得柔情,用低沉的声音在女人耳畔说,全然没有理会那把扎进身体的刀,沿着伤处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4.
女人拿出一方手帕想要拔出那把刀,瑟瑟抖着,却迟迟不敢动手。男人笑了一下,在昏黄的灯下,猛地拔出刀来,女人用手帕紧紧捂住,纱布很快晕染成了红色。
“疼吗?”女人心痛的问,却忽然想起什么,追问道:“你是说刀疤脸还活着?当年传说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死了,然后你做了老大。”
“不管他,今天我们还有事情没做呢!”男人抓住她的另一只胳膊,将她拉入怀中,看着女人依旧为他捂住伤口的手,还有那张姣好的脸,沉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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