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又名木芙蓉，锦葵科落叶灌木。在所有木本花卉里，芙蓉花是少有的硕大，姿容秀丽、美艳，且纯粹开花的。它的花期在秋季，花开在霜降前后，单生于枝端叶腋，据说因“艳如荷花”而得名，荷花，也称芙蕖，别名：水芙蓉。老实话，这说辞略有牵强之嫌，但也不妨顺水推舟吧，谁让人们偏爱了它呢。
我父亲对木芙蓉情有独钟，三个女儿无一例外，都以“蓉”字为名，实在令人惊叹其用心、用情。我曾罗曼蒂克地疑心过，是否跟一个叫“蓉”的女子相关，但终究没寻出半点蛛丝马迹，那就只能理解成：父亲确实基于家国之念，毕竟“蓉”是成都的别称，而“芙蓉”呢，随后也被定为成都市的市花。
据说，唐代才女薛涛居住成都时，便是用浣花溪的水、木芙蓉的皮、芙蓉花的汁，制成了色彩绚丽又精致的“薛涛笺”。许是对薛涛的喜爱，许是对芙蓉的喜欢，这个说法我历来是深信不疑，并颇感自豪的。
那天，跟先生骑车出游，这是春、秋两季，我们常玩的户外活动。
途经一片芙蓉林时，我说：“我累了，申请休息，行不行？”先生哈哈笑，洞悉似的说道：“干嘛拐弯抹角的？你就直接说‘停下来，看会儿花再走’，那也不打紧的啊。”
对先生的善解人意，我有些乐不可支，扔下车子就往树林里钻。先生赶紧帮忙停靠、锁车，不忘扬声对我大叫：“哎，小心毛毛虫……”
芙蓉灌木林不高，花们就开在眼面前。当我忘乎所以，凑近了欣赏时，冷不防还真给吓到了：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就在丛生的花瓣之上，趴着一条斑斓的大虫子，毛茸茸、肉乎乎，黑、黄的色泽相间，显得格外艳丽、诡异，我差点碰触到了。急切间唬得我连忙后退，一个趔趄几乎要摔倒，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被先生给嘲笑了好一阵。
很诧异他未卜先知，也免不了有些佩服，就问：“怎么知道有虫的？你有特异功能啊？”先生乐颠颠笑了：“芙蓉本就极招惹虫子。你呢，又缺少全局观察力，容易选择性盲视，单把注意力放在花上。”
放眼看去，果然又找到第二条、第三条，都旁若无人，兀自啃食着花瓣。哈，难道我也是一条极其爱花，且心无旁骛的虫子么？幸好我这条虫子不噬花，不然这片花林哪经得起糟蹋。看着还在啃食花瓣、花蕊的艳丽虫子，我捅了捅先生，半开玩笑：“我要是也啃花，会不会变得更漂亮？”
“会啊——吸收天地之精华，”先生一本正经，“你没看啃花的虫子，都特别惊艳吗？以后变的蝴蝶，也一定会更有特色的。”
畏惧虫子万一落下，掉进了颈脖里，可真够骇人的，我笑着扯先生走出林子，选个平整点的草地坐下来。单以芙蓉花为背景，不近距离放大效果，便忽略了虫们的存在。
先生或许并不知晓，虫子可以吃的东西，人类未必敢入口，选择性进化吧，抗毒性可不是谁都有的。我就听说，在远古的时候，木芙蓉便是那要命的花——深秋时节绽放的红色花卉，毒杀神农氏的神秘植物，人们叫它“断肠草”。当然，以讹传讹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我也没有考证过，何况，我也真不敢将花瓣吞下一片，来个观察实验什么的。
这民间传说的故事，颇令人觉得神秘，假若芙蓉真是有毒，这性命攸关之说，也让人有了敬畏：谁说红颜皆薄命？敢有来犯者，杀无赦……若芙蓉花真是有毒，长期吞食花瓣的斑斓虫子，岂非更是巨毒了？那艳丽之色，难道便是生物学上的所谓“警戒色”？
关于芙蓉花的传说很多，让木芙蓉成为极致花卉的，却还是五代十国的后蜀王孟昶，听说他为讨皇妃花蕊夫人的欢心，曾颁令“城头尽种芙蓉”。想来姹紫嫣红盛开之时，定是蔚然若锦绣一般吧？也不负成都“锦官城”之名。
至于木芙蓉的花语涵义，有一种说辞是，花蕊夫人被赵匡胤所掠夺，却终日抱着后蜀王孟昶的画像，不肯停止对丈夫的思念，终究被赵怒而杀之。故而芙蓉花又被称为“爱情花”，象征爱的忠贞不渝。这位绝色佳人，因了她对芙蓉的推崇，也因此被敬称为：芙蓉花神。
这让我联想起《红楼梦》的晴雯来，这丫头聪明智慧、高傲泼辣，敢爱敢恨、伶牙俐齿，是我所喜欢的红楼女儿角色之一。她堪破世事，性情刚毅，向往自由，深得宝玉的赏识和喜爱。只是她美丽出众难免树敌，一身傲骨招人忌恨，出类拔萃注定薄命。魂消香断之时，宝玉悲痛难抑，写下一篇情真意切的祭文《芙蓉女儿诔》，将之喻为芙蓉仙子。
晴雯若泉下有知，该悔不当初谨言慎行呢，还是为薄命赢得的福分快乐流泪？只是这顽皮、灵巧、任性的女子形象，便让人不由得怜爱起来。似乎，她的精魂，还就凝结在了芙蓉的花蕊里。很难想象，晴雯作了芙蓉仙子，是否已然明白：任何场合，没人能坦然承受纤敏、锐性和尖刻，大家所能接受的，不外乎中庸、忍性和韧性……
深秋时节，那些在阔卵形大叶的腋间，或羞怯娇柔或肆恣绽放的花们，驱散点点深秋的寂寥，让人心也有所寄托。粉的、白的，黄的，红白相间的，各具情态惹人喜爱。尤其以三色“醉芙蓉”为极品，清晨初开时，花色洁白如玉，晶莹润泽，随着时间推移，花色渐渐变成粉红色，如少女酡红的脸颊，到午后至傍晚，却又转为深红，好似情意都沉淀、沉淀，显露在凋零的那一刻。
不知何故，我想起那首小诗，席慕容的，胡乱套用下吧：
《一棵开花的树》
文/席慕容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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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3-10-15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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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15 18: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