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等到风景都看透

金豆豆

　　女人站在落地窗前。一如既往，看车流和人流。

　　男人语含讥诮：“人生风景，不外如此，能看成花？”

　　“是。世间风景，在你眼里，”静默半晌，女人缓缓转身，刻板陈述，“不外乎男人、女人，还有那档子事。”

　　“那档子事”， 咬得太重，如大锤，砸得彼此无语。

　　“逢场作戏，何必较真？”昨晚僵持时，男人理直气壮，“在我心里，你始终最重要。”最重要？女人彻底领悟，它的内涵，诠释为：非唯一。

　　“呵。因为，我倒贴？”女人推开男人，轻描淡写，“我才明白，我是最廉价的妓女……”

　　“你——”男人气结。奇怪，有什么好气？女人想，难道，我陈述的不是事实？

　　这么想着，女人嘴角上翘，浅笑着，浅笑着，再添几句：“说漏了，我兼任全职保姆，你儿子的家教，最重要的，这些还都是免费的呢。”

　　“你那些交往，难道就纯情了？”男人恼羞成怒，“哪个男人，不惦记女人身体，不奔着做 爱去的？”

　　“麻烦你换个词，”女人微笑着，背对男人，“那是‘上 床’，或者‘性 交’，与‘爱’之间，有孙悟空翻筋斗云的距离。”



　　女人驾车出门，漫无目的。

　　不觉抵达，是他的城市。难道潜意识，在寻求慰藉？

　　“怎么了？”他匆忙赶到。他们是知己，因文字结缘。更多时候，他像兄长，包容她的骄矜。

　　“想你了，行不行？”她笑靥如花。他愣怔了一下，也笑起来，很爽朗：“被老公欺负了？”

　　“你啥时成隔壁大妈了？”她嘻哈逗趣。他们都笑起来。气氛很融洽、很和谐，让她觉出，空气的纯净。

　　“开房去不？”趁他笑，她突兀就说。以至于，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女人红了脸，万般羞愧。她想致歉，拿他做靶子，亵渎了情谊。

　　“你想清楚了？我不勉强女人的。”他缓缓说，语气，不像玩笑。她的心，渐渐跌落，无声无息。

　　一片叶子，凋零，飘在她的脚下。她俯身拾起，放在他手心：“谢谢。改天吧。”



　　夜，漆黑，像吞噬什么。女人驾着车，思绪混乱，一路狂飙。

　　会车灯光，晃花了眼，愤怒、冲动，令她想疯狂撞去。但是，女人忽然就笑了，直笑到泪流：活着无趣，死，岂非更无趣？

　　女人泊好车上楼，穿过男人的视线，走到落地窗前。

　　男人正电话，见她进门，压低了嗓音：“我不方便，改天吧……”

　　神情落寞，女人看着窗外，虚无，漫漫扩展……

金豆豆

这篇小说？配合关山的系列，如何？

金豆豆

@烟雨箬笠 这个不像小说的小说，记起来喊你了哈~~~

湘女妃儿

你这算是交公教授的作业么？

湘女妃儿

呵呵 看来我是躲不过了。

金豆豆

     再发一篇：   《绝口不提爱你》

　　我是在半路捡到晓星的。

　　那天下午，独自驾车闲逛，我去了近郊东湖库区。在返程的山路边，就看到了晓星和妞妞，彼时，晓星搂着妞妞，带着绝望的表情。后来我曾想，该是晓星的近乎崩溃震撼了我。否则，我是不会贸然停车的，须知，现代社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开出了几米，鬼使神差刹了车，再倒回去，摇下车窗，探身询问：“怎么了？”

　　晓星掉了眼泪，颤声央求：“孩子病了，大哥，请送我们下山去，好吗？”

　　原来，晓星的同事们在山脚农家乐玩打牌，小妞妞要到山顶的库区玩，偏呛冷风生起了病。晓星急着返程又扭伤了脚，地处偏僻手机信号全无，好不容易看到有车吧，人家车速不减疾驰而过，根本不搭理落难的公主。

　　这也是我后来取笑晓星的理由：一件白底碎花的连衣裙，一双时髦细高跟鞋，牵着个3、4岁的小女娃，居然胆敢挑战库区的山路，也活该受到点惩罚。晓星偏能扮个鬼脸，强词夺理：“我娘儿俩不落难，你有做雷锋叔叔的机会吗？”



　　是的，那天捡了她们，本该送到山脚为止，但晓星的张皇和妞妞的病态，让我脱口而出：“要不，我学雷锋，送你们回市区？反正我也顺道。”

　　“好呀、好呀。”晓星答得极快，忽而又不好意思，自嘲般大声说，“谢谢雷锋叔叔！”

　　彼此都乐不可支，也就少了陌生感，渐渐熟稔起来。

　　我带了晓星和妞妞去看医生，也自告奋勇送她们回家。

　　晓星的脚韧带拉伤，贴了张药膏，一瘸一拐上楼。抱了妞妞紧随其后，我忍不住再次打趣：“雷锋叔叔的肩膀，你也可以借用的。”她扶了墙壁再上一梯，转身对我吐舌头，颇为骄傲地说：“稀罕你？我能行的。”

　　有时回放镜头，我会想，是妻的半年公派让我寂寞了呢，还是晓星让我心欢喜生呢？或许两者都有。总之戏剧性的，我跟晓星相识了。此后，也被她理直气壮骚扰。要么，娇滴滴打电话：“雷锋叔叔，你在干嘛？”要么，调用我的车辆：“你来不？再不来，我死给你看！”或者说：“你不来，我会杀了你！”

　　她当然不会真死，也不会杀我，但这女人味十足的胁迫，着实让我受用无比。她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子，不厌其烦玩出小游戏，教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有时，她会换了手机号码，一本正经问：“先生，你要买保险吗？”有时，她会歪了脑袋请教：“你说，做人家老公好呢？还是做人家哥哥好呢？”

　　幸好，我渐渐适应她的思维跳跃，并甘之如饴任其折腾。只每次涉及身份，我总悠哉哉答：“感觉吧，老公也好，哥哥也好，不过，都没雷锋叔叔好。”她就咯咯笑，乐得直弯下腰去。大多时候，看晓星和妞妞趴在地上争抢零食、玩具，觉得她们娘俩极像我的一对大、小女儿。



　　妻的返家打乱了我和晓星的相处。上班、下班，接、送妻子，陪妻做家务，间或被妻指派，探望住读的儿子、年迈的父母。繁琐的事情会令人忘却，关于晓星的记忆渐行渐远了。

　　那天，接到晓星的电话，第一次，她用了幽怨的语气：“你好久没联系我了。”我才记起来，确乎有段时间没想起她，我耍赖皮：“哪有？打过你几次电话，要么在通话中，要么不在服务区。”

　　晓星扑哧笑了，揭发说：“你骗人。你才不会找我呢。嫂子回来了，你的心都在嫂子那里！”

　　我也笑了，晓星灵秀聪慧，哪能瞒过她呢。我没有解释，把话题岔开，我说：“你好吧？老公啥时调回来？”她嬉皮笑脸：“很好、很好，我总是很好的。有雷锋叔叔关心，我更好呢。”这顽皮丫头，我摇头，微笑，建议说：“你调到他的城市吧。”

　　“管那么宽哇？”晓星开心得什么似的，戏谑调侃，“要不，再当次雷锋叔叔，来帮我做晚餐？”她总这样的语气，俏皮的，有点勾人，弥散着美妙，却偏纯净得让人不敢遐想。

　　电话多了，妻就知晓了，便常揶揄：“喏，又跟你的小妖精聊天呀？”我总正色纠错：“别这么说，人家纯洁着呢。”妻似信非信，但立马改口：“好，好，不是小妖精，是你的小仙女，行不行？”

　　许是碍于妻的感受吧，慢慢的，我主动联系晓星少了。晓星也基本不再找我，偶尔发个短信表达问候，她的确是个敏锐的、善解人意的女子。

　　午夜梦回时，我也常常想：初次的帮扶，奠定了相处模式，客观而言，晓星真是个勾人魂魄的小妖精。只是，我习惯了绅士，只好把高尚一路扮下去。说到底，我还是个俗人，换个场合相识呢？许是另一番景象。

　　然，任何一种景象的愉悦，都抵达不了“雷锋叔叔”的演绎。晓星忽闪、晶亮的眸子，是我梦幻天空里最纯净的星星，能映照出我在俗世里沾染的污垢尘灰，使我保留人性最初的良善和真纯。



　　最后的相见，是晓星醉了酒，命令我去的。她含糊说：“你再不来，我真是死了，不是死给你看的。”我匆忙出门，驾车疾驰，“晓星”这名字，确能让我颠倒错乱。

　　酒气氤氲弥散，灯光朦胧摇曳。着柔丝吊带长裙，晓星满脸酡红，痴望我，捉了我衣襟问：“你说，你说说，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皱眉、叹息，轻拥她在怀，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晓星。她眼神迷离，醉态可掬，娇躯柔软、温热，刺激着我的感官，我的血脉瞬间喷张。努力克制魅惑，我笔直站立，不动声色问：“怎么了，晓星？”

　　“他、他背叛我，他居然背叛我……”晓星哭了，转而，发狠说，“你爱我，是不是？你爱我，我也可以给你……”她挣扎着，迷惘着，伸手去脱长裙，唬得我赶紧捉了她，扔到床上用被子裹了，压住被角不让她动弹。

　　我努力保持平静，努力对她微笑：“晓星你累了，你别乱动，好好休息，雷锋叔叔唱歌给你听？”

　　她试图挣扎却徒劳无功，终于偃旗息鼓，可怜巴巴说：“别离开，好吗？我只有你了，我……”拍拍她发烫的脸，我宽慰：“我不走。你睡吧，乖，一切都会好起来。”

　　晓星睡着了，娇憨的睡态，让我有些失神。晓星的手机柔声响起，犹豫半天不能贸然接。翻开慢慢看时，满是未接电话和短信，主人也都是“坏人”——该是晓星的他了？

　　最近那条短信，内容是：星儿，我回来了，你在哪里？听我解释，好吗？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瞪着短信，呆怔几秒，我慢慢输入：雾里看花酒店，晓星在520房间，如果真爱，懂得珍惜……

　　短信发出，静默半晌，脑袋一片空白。晓星睡梦里在笑，定是梦见开心事了吧，她本是个乐观、开朗、豁达的女子。我再拿起晓星的手机，找到“雷锋叔叔”，轻轻按下了“删除”键。

　　站起身，头也不回，我离开酒店，驾了车，一路狂飙。仿佛速度稍慢，我就会改变主意，可，我能改变什么呢？

金豆豆

湘女妃儿 发表于 2024-1-11 12:32
你这算是交公教授的作业么？

不是。是看关山的系列，想起来我写过类似的。发出来对比男女的走笔差异。

花若叶

这姑娘还真不讲究。回头细看。

残月关山

一个对渣男上瘾
对非渣男又不忍亵渎的女人
这是小说，无疑
若是抽出其中的故事
既老套又无味
——只有过程，没有起始和结局
我不喜欢总是把女人写作悲情人物
尤其女人别总是这样写

小城又倾杯

将黄文进行到底的节奏哈

金豆豆

再发个：《一个故事》


　　他和她的故事，很简单。网络论坛，她认识了他。没过多交往，也不刻意回避。总归是平平淡淡。

　　那年国庆长假，她去他附近的旅游点。临行前，顺口提及行程。他开玩笑：多走几步吧，给个机会请你吃饭。她半真半假：好呀，不许反悔。

　　他们见了面。他到车站接的她，晚班车不说，还误了两个时辰，吃完宵夜已是凌晨1点。他送她到酒店，临走时说：你息着吧，旅途疲累。

　　第二天，他去接她，陪她逛景点，像多年重逢的老友。他给她介绍当地民情、风俗、文化，还兴致勃勃告诉她：你若不来，我还发现不了景美。

　　那天黄昏时分，他和她握手告别。她朋友距离不远，知道她到了，赶来接她走的。



　　再在网络相遇。他们的话题，有意无意的，围绕着见面展开。

　　他发恐吓表情，再笑：你怎么就敢来了？

　　她不以为然：不能来吗？

　　他促狭：不怕我把你‘那个’了？

　　她俏皮：那你不下手？

　　他假装懊恼：不是没机会，来不及变禽兽么。

　　两个人就隔着屏幕，嘻嘻哈哈笑上一阵。



　　下一次再相遇。话题，还是离不开见面。

　　他问：你对我印象如何？

　　她想了想，说：绅士。

　　隔了半秒，她问：那，我呢？

　　他立即答：女人。

　　两个人就隔着屏幕，安安静静沉默上一阵。



　　后来，有一天，他记得清楚，是余晖脉脉的黄昏。他接到她电话。她说：我在上次的酒店，你帮我订的那间房里。

　　他觉得心怦怦跳起来，就问：你怎么又来了？

　　她笑：我出差，行不？

　　他想，当然行，这次，或许该有故事了。他给妻子去电话，说要整理资料，会很晚回家。他第一次撒谎，有些脸热，说话也不稳定。但妻子没看到，也没听出来，只提醒他注意安全。

　　他赶紧收拾，整理，赶着赴一场约会。快要跨出单位大门，他听到身后有人叫：小沈——

　　立定，转身，上司用眼神咬住他，满脸焦灼和歉意：小沈呀，刚接到通知，双基普查验收，得把资料归档。

　　他想说：我有事。没说出口，上司急补：今晚，我们都加班。他就泄气了，转身回办公室。

　　他给她打电话：我晚点过去，或者明天过去，行不？

　　她就笑起来：你到哪里去？我逗你的。

　　他如释重负，自我解嘲：你这坏女人，我居然信了。



　　隔了几天，单位接待上级，正好在那家酒店。鬼使神差的，他跑到前台查看记录，还真发现了她的名字：当晚入住，第二天清晨退房。

　　晚上，他敲她Q，询问：你那天来了？

　　她诧异：怎么啦？

　　他说：有你的入住记录。

　　她就笑起来，轻描淡写：巧合吧，同名同姓。



　　故事而已。他和她的故事。

金豆豆

花若叶 发表于 2024-1-11 12:36
这姑娘还真不讲究。回头细看。

哪里不讲究了？我肿么感觉讲究得很呢~~~~

金豆豆

湘女妃儿 发表于 2024-1-11 12:32
呵呵 看来我是躲不过了。

躲不过就别躲了，赶紧完成作业去~~~

金豆豆

残月关山 发表于 2024-1-11 12:36
一个对渣男上瘾
对非渣男又不忍亵渎的女人
这是小说，无疑

你确认你看明白了剧情？

金豆豆

小城又倾杯 发表于 2024-1-11 12:38
将黄文进行到底的节奏哈

不算黄了吧？你瞎说，回头让箬箬收拾你~~~~

花若叶

金豆豆 发表于 2024-1-11 12:49
哪里不讲究了？我肿么感觉讲究得很呢~~~~

稀罕你？我能行的，说的是这句，初次见面就用稀罕你，就觉得诱惑的味道太浓了。

残月关山

金豆豆 发表于 2024-1-11 12:40
再发个：《一个故事》

两个人走在故事的边缘，看似与入戏，一步之遥，我感觉女的意兴阑珊了。

残月关山

金豆豆 发表于 2024-1-11 12:50
你确认你看明白了剧情？

没有。两个男人一路货。

金豆豆

残月关山 发表于 2024-1-11 12:56
没有。两个男人一路货。

两个男人，能代表世态了不？

金豆豆

残月关山 发表于 2024-1-11 12:55
两个人走在故事的边缘，看似与入戏，一步之遥，我感觉女的意兴阑珊了。

差不多吧。很多问题，交付给时间，就……意兴阑珊了~~~

金豆豆

花若叶 发表于 2024-1-11 12:53
稀罕你？我能行的，说的是这句，初次见面就用稀罕你，就觉得诱惑的味道太浓了。

人与人之间，诱惑无处不在，你可以说顽笑，他可以说刻意，无妨~~~

残月关山

金豆豆 发表于 2024-1-11 13:05
两个男人，能代表世态了不？

不能，还是那话，轰动不代表普遍。
有个统计学概念叫做“幸存者偏差”。

金豆豆

残月关山 发表于 2024-1-11 13:08
不能，还是那话，轰动不代表普遍。
有个统计学概念叫做“幸存者偏差”。

但我立意之初，就是这恣肆的俗世，让人迷惘困惑近乎窒息~~~

残月关山

金豆豆 发表于 2024-1-11 13:11
但我立意之初，就是这恣肆的俗世，让人迷惘困惑近乎窒息~~~

嗯，这还差不多。
说件可能无关的事。浙江省前两年对近五万例离婚案原因做调查，家庭琐事占1/3强，婚姻不忠不到3%。

金豆豆

残月关山 发表于 2024-1-11 13:16
嗯，这还差不多。
说件可能无关的事。浙江省前两年对近五万例离婚案原因做调查，家庭琐事占1/3强，婚姻 ...

家庭琐事离婚率偏爱，直接缘由是现代人独立和个性化程度更高，一般不太容易为了所谓家庭啊脸面什么的委屈自己——而这些，恰恰是旧时代人们所最在意的，也更具耐受力的。。。你说，这算进步，还是退步？

残月关山

金豆豆 发表于 2024-1-11 13:19
家庭琐事离婚率偏爱，直接缘由是现代人独立和个性化程度更高，一般不太容易为了所谓家庭啊脸面什么的委屈 ...

恰恰是独立性弱、个性化强造成的，
小夫妻都是原生家庭娇生惯养的产物
一点琐事就相互指责，一言不合就离婚
既想做婚姻主宰，又不承担责任

烟雨箬笠

金豆豆 发表于 2024-1-11 12:25
@烟雨箬笠 这个不像小说的小说，记起来喊你了哈~~~

嗯啦，谢谢亲，我来啦哈！熊抱一个，先收藏再读哈

知音

一下子发仨……{:4_136:}

烟雨箬笠

三篇，都不错。入笔舒缓，很流畅，每个故事的背后，都有值得深思的主题。好故事好小说，好文笔！赞赞赞

烟雨箬笠

知音 发表于 2024-1-11 13:29
一下子发仨……

哈哈，知音姐，这是俺豆豆给俺的偏爱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