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24-3-7 13:06 编辑
有一中学时的同学,一直在当年我下乡的那片热土上,他高中毕业之后,去读了师范。有一些事情是有传承的,他的父亲就做了一辈子农村小学的校长,父亲的爹也就是他的爷爷,按现在说当年就是乡绅,一个仁义的,乐善好施的乡绅。因为人实在太好,几乎帮过十里八乡的很多乡亲,所以,土改的时候,没伤到毫毛,只是定了一个富农的成分。在那片土地上,受他恩惠的人太多了,所以,乡亲们也是知道感恩的。
在当年贫瘠的日子里,他家也有乡里唯一的一栋二层高架的青黑砖红瓦的楼,这我是见过的,只不过,我见的时候,那楼已经破败了,遗弃了,带着岁月的沧桑就那么耸立在时光里。
他的爷爷之后的所有政治运动也都躲开了,故于文革前的1965年,算是善始善终,这也比较少见。但是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人行善得好报的道理,当然,前提是,你救援的都是懂得感恩的人,所以也就没有农夫和蛇。
他父亲据说做了不下三四十年的校长,小学校长。倒没继承他爷爷的那种乐善好施,其实也没有乐善好施的资本了,但是,他父亲认一个死理,那就是:人生识字读书始。所以,在他当小学校长那几十年,听到自己小学校范围的那个孩子适龄了没读书,或者辍学的,他就一次次的登人家们,苦口婆心的劝,客客气气的说,说到不顺他也敢扯着嗓子骂,比他小的据说他都敢拎着棍子撵的那孩子娃的爹妈满院子跑,就一个目标:你家娃必须上学。没学杂费,我想办法。
所以那老爷子一辈子也是好名声,乡里屯子里,被他教过的学生无数,出息的有,不出息的也有,有一点,无论出息的还是不出息的,说到校长老头,都毕恭毕敬,发自内心。
老爷子校长大约是前六七年故去的,身后事办的很风光,乡里,县里(现在升格为市了)的教育口的头头脑脑都到了。也算是为教育贡献了一生。
我读中学的那会儿,曾经在他家住过一晚,老爷子看到我很是高兴:城里的孩子,只要读书好,就有好的前途和未来。我同学指着我对他父亲说:就喜欢读书,看了太多的书。老爷子笑眯眯:那好,那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同学的娘,是一个非常和蔼的母亲。那一晚,她做了好几个菜招待我。只是她的身体不太好。我离开学校的第二年,就听到了她故去的噩耗。
据说是,他母亲去世之后不久,他退休的老父亲就又找了一个后老伴,日子过的很好,而且一直以来,我同学和他继母的孩子们关系都相当好。我曾经有一次回去,同学招待我的时候,特地找来了他继母的儿子过来作陪,比我们大两岁,也是一个憨厚实在的人。
同学师范毕业回到了乡里,乡政府有意让他去工作,但是,他拒绝了,而是选择了子承父业,到乡里的小学做老师,教语文,政治,思想品德这些课。一直干的兢兢业业,顺风顺水的。他的夫人也是我中学同班同学,和我们家里的私交关系都很好,当年她女儿在市内读书的时候,周末周日,基本都在我家,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因为表现出色,同学先是提到校教导主任,后任副校长,再后来前任退休,他顺理成章的成为校长。一个乡中心小学的校长,也是有一定权限的,乡里整个村屯的那些分校,幼儿园,都归口他管理。
那些年,恰巧我在大学出版社工作,有一日他电话告诉我:中心小学重新修缮之后,图书室缺很多书。问我们出版社能不能助一臂之力。我直接去找了社长,社长二话没说,把我们出版社出版的积压的儿童教育的书籍,教辅,安排了两车送过去了。他非常感动,非要请我们出版社去那里洗温泉,我们也没客气,全出版社一百四五十人,好几辆大巴,浩浩荡荡去了。那招待的相当好,杀猪宰羊,外加温泉伺候。
同学比我小几个月,如今也退了,退了之后,因为儿子全家在广州,他夫人就去了广州带孙女,他自己多数时间在这里,也没啥事儿,我要旅游喊他一嗓子基本都能来。每年到了春节前一个月,他就飞去广州儿子家天伦之乐了。
他的女儿,依旧会时不时的给我或者我夫人来给个电话,问问大大,大妈身体怎么样,听着很暖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