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吾二悟 于 2024-8-30 22:03 编辑
隔壁床的青年从高空坠落,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来,手术才做完那几天,只要醒着就会叫唤,迷糊时对自己的父亲,母亲呼来喝去,我亲眼见她的母亲在医生办公室卑微的和医生沟通,说我管不了他,他不听话,让医生帮帮她。医生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医嘱,她似懂非懂,一遍又一遍确认。去了几次,眼见医生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后来怜悯的耐心解释。
父亲第二天要做手术,这一天一夜的吆唤声如何经得?那刻我只在乎我的悲喜,不在乎他人。我和医生要求换病房。万幸手术蛮成功,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那晚本想在爸爸的病床上将就一晚,等我回病房,刚躺床上,那位母亲突然于睡梦中惊醒,大声唤着儿子的名字,我哥哥说可能在卫生间,他进病房就没看到他。可那个青年半晚上唤母亲不应,自行去了卫生间,搞了一地血,很是恐怖,我不敢看。哥哥出了病房在医院过道转来转去。
儿子怪母亲睡的太死,天可怜见,,老两口一张床,没日没夜的照顾,不过打一个盹的功夫,然后后半夜就是一家三口互相的埋怨声,最终以母亲的不是结束。我白天见他们只吃两顿方便面。有时间见他们泡面我直想回避。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儿子啊,我心里感叹。可他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不明白?第二天去病房,搁着床帘,听两个甘肃口音窃窃私语,家常里短,短暂的和谐,我以为是母亲和父亲的对话,特意探出头看一眼,原来是儿子和母亲的声音,我替她们开心了一下,原来混蛋的不算彻底,然后替儿子找补,可能他太疼了,他不痛苦时也是一个贴心的儿子吧。
我在面对自己的苦难时就来不及顾及别人的哭难了,趁父亲回病房之前一定要换床,我的要求被满足了。没来得及告诉我母亲,她听到护士让我们换病房时还念念叨叨,觉得医院事多,她不知事多的是她女儿。后来和哥哥、妈妈聊起这事,倒不是多嫌弃他们,只是那一声又一声的呻唤声把人往苦难里引,真是揪心啊!真不是嫌弃吗?好像还是嫌弃,仿佛为自己开脱似的。人类的苦难并不相通,怎么都做不到完全的感同身受。
收拾铺位的时候我快不敢和那位母亲目光对视,偶尔在过道里遇到她,我会问一句你家儿子好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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