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扯成一团乱麻的版务问题有点糟心。这不是我擅长的,索性不去想了,不去扯了,我要躲进小楼成一统了。
继续吃个老本,一直以来文字随性而就,不想强按自己的头,这次强按一下,再续着写一些。
1、
小时候看宋词,喜欢的只需读几遍就能记个八九不离十了,边读边憧憬着这样的景象、思绪自己哪天得以遇到?遇到后又会是何番感触?谁知多年以后,初遇宋词时的喜悦被时光兑成水倒进时光的长河里冲淡的快无迹可循。以前读词是蓄谋已久,现在成了一时兴起。
总不能全神贯注读了,每每读到一个可意的句子,就要神游一番,思绪已然很难一气呵成了,倒是偶尔行云流水起来。
现在不似年轻那会儿做事一定要求个果,看到了,喜欢了,就得背下来,仿佛背下来就能属于我了。沾染尘埃多了,读宋词就成了一边读,一边掸灰的过程。倒也悠哉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此篇就简单记录读词时的一点小心得吧,不知道读多久,也不知道写到哪里,就随意吧。
2、
赵佶的《晏山亭》北行见杏花,朗读时,口齿间不由寒意乍起,字里行间的凉,读的过程中不由地往骨头里钻。由第一句“裁剪冰绡”起寒意层层递进到后背发凉。冰绡形容杏花怎么那么恰当?薄、透、凉,一朵脆弱的杏花在心中开的凄楚。
范仲淹的《苏幕遮》小小年纪读时就很爱,并快速背了下来,大概暗和了那时少年心性,疏阔,明丽,又有着摸不着边的愁绪需要寄放。尤爱上半阙,里面的的忧伤都是脆生生的。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上面的“寒烟翠”仅三个字,就描透了秋景,还有他《御街行》里那句”夜寂静,寒声碎”的“碎”字也用的妙极了。仿佛感受到了寂静夜里,声音摔在了石阶上。
3、
不知张先算不算是脂粉堆里的英雄,三处影的确写的极尽风流,“帘压残花影”,“堕轻絮无影”,特别喜欢那句“云破月来花弄影”,云剪破了月亮,花朵和影子嬉戏。云和花变得调皮起来,月亮和影子变得被动起来。
宋词里的景与人写的都影影绰绰,虚虚实实,情绪借着物仿佛说透了,又仿佛说不清道不明,禅宗似的,得去体悟。男人以女人的口吻写闺怨词写的特别幽怨,一幽怨就显得特别的多情与凄苦,不知是不是平时里情感不宜过于外露,这一压抑,偶尔一释放就如泄洪。当然最重要的因素是他们希望他们笔下的女人为他们如此憔悴,他们再好就着这些憔悴写一首词引得自己憔悴起来。他们真在的幽怨是在被贬的路上,或是日渐衰老或是病中,揽镜自照后,忆起年少旖旎风光而今孤苦寂寥。这一颓然倒真勾起女人的怜惜来。比如张先的《天仙子》就更能引起我的共情。
4、
今天读的几篇晏殊,年轻的时候爱惨李白的诗句,当然现在也爱,怎么能有人这么敢想?识人多了后方知,表演型人格的人就是夸张,他们放大了他们的喜怒哀乐,你本一个谨小慎微的老实人,太容易被这种夸张的情绪吸引住。
曲折热烈的诗句更能跌宕人的情绪。可那样的句子背后都是坎坷的人生作为底色,有几人能似苏东坡?任何时候都能笑着应对生活所给的磨砺,并一直昂着头?现在是羡慕一生仕途生活都顺遂的晏殊,闲适的生活下觅来的愁,应对起来显得优雅又从容。情绪就那么淡淡的,缓缓的就从心头划过了。如果不小心抓住了,有点回甘。欧洲的贵族们得学会克制情绪,哪怕内心汹涌澎湃,外表也要云淡风轻,用现在的话说妥妥的禁欲系。但晏殊真是骨子里的淡,那种禁不是刻意为之。不仅如此,淡完以后还要再升华一下。他说“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惜取眼前人”,他还说“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5、
昨儿给丫头洗澡的时候,放昆曲牡丹亭《步步娇》,怎么也听不腻。我告诉她这是昆曲,她问是不是国粹,我说国粹是京剧,这是昆曲,百戏之祖,非物质文化遗产。她说听不懂唱的啥,如果看着字了可能大概能懂是啥意思,我说等你再长大些看吧。包括宋词,我也想晚点让她读,古人害怕女儿家过早读《西厢》《牡丹亭》等移了心性,真真是当父母的人从古至今都一样。我自己读了这几天宋词,都觉得胸口郁结着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借着这团气倒好睡起回笼觉来,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倒也算是养神了,提早步入老年生活节奏也没什么不好。
古人离别很美,他们不仅有这满腔愁绪,还有更多道具来辅助他们的离愁,这离愁就愈发凄凄。离别的马蹄踏起的尘,是沾染了春花香气的香尘,长亭外的杨柳是瘦的,友人还会在岸边设一小酒席,遥举一杯酒望着远行的人一饮而尽。而美人送别时描的是远山眉,流的是盈盈粉泪……难怪现在老说生活要有仪式感,可把古人离别的那套仪式放现在就是表演了,我们现在送别时既没学会西方人热烈自然的拥抱,把古人的作也弄丢了。离别时捶捶肩,相见欢时,也是捶捶肩,然后装一肚子酒和肉。
辩证的来看相见难才会相见欢。既然现在相见不怎么难了,故而相见也不怎么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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