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散之人 于 2024-10-10 14:05 编辑
岳南的《南渡北归》的北归篇里,在注释中说了一个故事,一个有关黄河的故事,读来依然唏嘘。
关于《南渡北归》这套书,我是看过南渡篇了,看完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北归篇,现在正在看。阅读降速是显而易见的,那种曾经的一目十行,真的不行了,老眼昏花的,戴着三百多度自调节的镜子,只能一行行看了。而且,绝不能在床上看,因为直接就催眠了,所以,端坐在电脑桌前,忽而摊着看,忽而捧着看。不管怎么看,总是要看完的,这点信心我还有。因为尚能饭,且不做饭桶。
说这个故事吧。说这个故事之前,说一个汉字,这汉字就是:圣人的圣。汉字简化前它是这样的:
聖
耳口王(壬)为聖
汉字简化之后,此聖就成这圣。
故事的大概是这样的,1957年4月13日,差不多是我出生的前一年,黄河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拉开序幕,在一片颂扬和期待声中开建。我们是一个喜欢讲场面的民族,这种大工程开建,现场那必定是彩旗飞舞,锣鼓喧天,相当之热闹。西安农业展览馆紧跟宣传形势,搞了一个“三门峡工程图片资料展”,在展览馆入口处,立了一个宣传牌,上书六个大字:圣人出,黄河清。六个大字金光熠熠,非常醒目。这是第一轮汉字简化完成不久的事情,所以,这个“圣”字一下子让一些人有点看不懂,多数人看不懂顺着意思也能明白,大概就是聖字的简笔了。
哪个地方都会有二货,那时代也不缺。明白的人看了不做声,偏偏有不明白的货,出来“大明白”,参观人群中,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对着这六个大金字大声脱口朗读:
怪人出,黄河清。
刚抒完情,这货就被展馆安保人员拳脚相加的放倒在地,五花大绑直接进了局子,然后就做实了现行反革命的罪名。这在当时可是莫大的政治事件,这还了得?这汉子直接打入大牢,后来就没了后来。
当然,这事儿也把展方吓的不轻,做了一个决定,把门口这六个大金字撤了。
三门峡工程的指挥有两个人,一个是苏联人,叫伯克夫,他原本是前苏联的一个水利技术工人。中苏交好的那会儿,老大哥也真够意思,把这个苏联伙计授予了副教授,工程师的名头,就支援我们了,然后就在我们水利界成为专家,掌门。三门峡的另外一个中方指挥是张光斗,这也是一个正宗的水利科班人物,是美国伯克利和加利福尼亚大学水利工程硕士,哈弗大学土木工程硕士。
有关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这事儿不说了,现实就在那里摆着。
多说两句的就是“圣人出,黄河清”这个扯淡的命题。
千百年来,黄河水患让它的流域苍生困苦不堪,所以 "黄河清"被视为会给人们带来幸福的祥瑞,但"黄河清"与圣人出究竟有什么因果关系,没有人能说清楚,期盼"河清",不过是一种希望摆脱现实烦恼的精神寄托。
有点同情那个汉子了,你读不懂就不要读啊,偏偏还要大声读出来,直接把自己读进了大牢。
你当然可以不信,后来到了六十年代那场席卷全国的风暴,有人读最高指示:
狠抓革命,狠促生产。
读成了“狼抓革命,狼促生产”,结果自然也是现行反革命。
不镇压你哪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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