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就是糖纸国。那是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四季如春微风轻拂,整个国度开满鲜花。空气是甜的,总是洋溢着早春万物萌发的青草气息,任何人去了都会戒烟,不舍得浪费一口呼吸。水是清亮的,清到你可以看到水底鱼儿脸上的笑。每个人都过着你能想象出来的最幸福的生活,富足高贵、文明有爱,每个人的脸上都在笑、都有光。
唯一的问题是,为了保持糖纸国的纯粹和幸福,神用糖纸把它与外界隔离了。神偷了这么一下懒,给糖纸国留下了一个隐患:糖纸是不能动的。一旦捅破,这个神仙国度就会迅速被侵蚀,然后瓦解崩塌。
一、王政委
家贫关系硬,不满十四岁就改了年龄入伍当兵,我的真实学历就是初中一年级,初中毕业证是一包茶叶换来的。三年后面临退伍,我家那位充满爱心的远房亲戚,把我弄到一个士官学校才得以保留军籍。在那里,我终于认识那位帮我入伍、读书的远房亲戚,并成为他们家奇妙的一员。
按辈分我应该叫政委为爷爷,表爷爷。他是我母亲外公的族侄,因为过去受过一些恩惠,返乡探亲时听母亲的外公提到我,才有了这八竿子打不够的额外交集。那个时代的人,讲究恩情大于天。因为这层关系加上军队讲究老乡情谊,半年后我就成为他的公务员,自由出入于与他有关的一切场合。家庭、办公室,和一切需要服务的地方。
表爷爷有两个孩子,儿子大我三岁,女儿小我五岁。据说中间有过一个儿子,可惜夭折,被偷生婆偷去了。王巍和王慧,成为我青春期最重要的玩伴,慢慢突破辈分兄弟相称,如同真正的一家人。每次打架闹事提到我,学院其他领导会称我为“王政委的小儿子”。
王政委是真能惯他的小儿子。每次看到我打架闹事破皮流血,首先问的肯定不是对错,而是“打赢了没有”。如果没打赢,你还得赶紧去打回来;如果打赢了,才会训骂一顿然后赶出去。但如果是王巍一个人闹事,那就不问是非揍了再说。所以后来,只要有闹事打架,我俩就一定在一起,并且祸根永远是我而不能是王巍。
终于到了各奔前程的时候。王巍去深圳开了个外贸公司,利用父辈的余荫和政策混乱大发其财;王慧去了北京读大学,我也该考虑自己去向了。有了士官身份,就可以拿着安置证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王政委把我档案搞得很漂亮,立功受奖好几次。他很严肃地告诉我,王慧希望我留在武汉。留在武汉干啥,咱爹妈还在山里等我回去支撑门户呢;再说,那个淘气包烦我还不够么,好容易才摆脱掉……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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