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须菜

老实和尚

过年的时候，不管在哪里吃饭，都会有藜蒿炒腊肉，却不管在哪里，也吃不出藜蒿那种味来。藜蒿是种野菜，一月藜二月蒿三月四月当柴烧，过年正是吃藜蒿的时候。

　　不仅是藜蒿吃不出藜蒿的味来，地菜也是这样，折儿根也是这样，浓浓的野味全消失在大棚中了。这时候，就想起了苜须菜，现在正是三月阳春四月清明，苜须菜应该随野草一起长出来了。

　　苜须菜应该也属野草，或者应该属于野花，细细梗上的叶就像花一样，三瓣漂亮的心形叶，硬币一样大小。不知道苜须菜真正应该叫什么，我从小跟妈妈就叫着苜须菜。

　　三月阳春四月清明过后，苜须菜就慢慢长大了，从淡绿到翠绿，色泽一天天深了起来。到了初夏，在初起的薰风中起伏的是一片深绿，一片油晃晃的深绿。这时候，苜须菜茁壮了，可以摘了。

　　那时候，武汉的长江防汛堤还是用钢筋、水泥、花岗石、黄土垒成的斜坡，斜坡上长满着野草，堤面是一米多宽的堤道。

　　武汉的夏天来得很早，温度一下蹿起来了，防汛堤上是不能种树的，长长的江堤暴露在烈日下，只有野草与苜须菜绿油油地欢快地随风起伏着一片绿浪。

　　江堤花岗石斜坡那边铺满着雪白的床单，那是东方红客轮刚洗过的床单，一大包一大包湿淋淋的床单背上来，铺开晒干后，再打包背回去，妈妈背完晒完后，就在堤上看守着这些床单。

　　野草中有蚱蜢蝗虫不时飞起又落下，烈日把泥土味也蒸了出来，青草的气息更浓了。青草中有一种香，那是苜须菜香，苜须菜香得很奇特，既有泥土的香又有青草的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带有涩味的香，好像这香想散发出来却又散发不出来一样。

　　妈妈把手巾四个角结在一起，在堤上一根根摘着苜须菜，摘好的苜须菜就放在里面。苜须菜是一梗一叶，要连梗一起掐下来，苜须菜是一兜一兜一片一片的，但梗太细叶太小，摘满一手巾，也是不容易的。如果放学得早，我也会跑到堤上，跟妈妈一起摘苜须菜，不时又丢下苜须菜去追蚱蜢蝗虫。有种苜须菜，妈妈告诉我不能摘，那种苜须菜，绿得有些苍白，而且叶瓣上有一圈白色线斑，好像是什么虫爬过后留下的痕迹。

　　要收晒干的床单的时候，苜须菜也摘得满满一莦箕了。床单在太阳下很快晒干了，但离根的苜须菜曝晒在太阳下也没有枯萎，妈妈小心地让它荫凉着。

　　把苜须菜拿回家用水洗净，小心地把夹在里面的细草择出来，切几个干红辣椒，用油炸一下，再把苜须菜倒进锅里，苜须菜的异香才真正全部散发了出来。再困难的时候，我家哪怕什么菜也没有，只要是初夏，我家就有苜须菜。

　　到了盛夏，苜须菜也就老了，开出了小小的米粒样的白花，再想吃苜须菜，得等明后初夏了。

　　一直到参加工作后，我还陪着妈妈在堤上摘苜须菜，那时候，也不缺吃了，很多东西也不要计划了，不需要苜须菜帮我们熬着日子了，却感觉到苜须菜更香，更好吃。

　　后来，长长的江堤拆了，换上了一堵更坚固的钢筋水泥高墙，再也没有那面黄士垒成的斜坡了，也再没有坡上的野草与苜须菜了。

　　很多野菜，比如说地菜，比如说藜蒿，比如说折儿根，慢慢全变成人工养殖大批量生产了，独有的野味，也渐渐失去。只有苜须菜，我相信人工养殖不出来。

　　只是，这样的苜须菜，在那里去摘呢？
　　2010-3-22

春江潮水

本来想开个玩笑，寻思寻思，没敢。。。

醉鹰

　只是，这样的苜须菜，在那里去摘呢？
  吁——

信以为真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慢慢品味苜须菜那混着泥土和青草的有着涩味的香。

独醒客

现在很难吃到真正的野菜或者干菜了。我有个朋友，弄了一二十亩地，想搞点啥。我劝他就是慌在那里啥也不弄，长野菜。说不定真的能挣呢。

风飘飘

看着看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幅图画，那样的温馨，那样的动心......

风飘飘

如水骄阳

苜蓿菜，是这个么？不知道是啥样的，我家前些年经常吃的是芨芨菜，也叫地菜，在野地里挖来洗净切碎，与鸡蛋搅在一起炒来吃，异常的清香可口；或者用开水焯下，拌上盐，干辣椒，胡椒面，再浇上滚油，及其爽口；再或者包成春卷炸了吃，也是一道名小吃……

现在集市上偶尔也有卖野菜的，多半是种的了，肥厚鲜嫩，就是少了点特有的清香味。

老实和尚

小刀：倒很少见到你开不出玩笑的时候。

醉鹰：没地方可摘了。

信以为真：谢谢。

独醒客：确实，就让它长野菜。这绝对是个好主意。

风飘飘：你发的这个图片，就是苜须菜。

如水骄阳：我说的苜须菜，其实是习惯叫法，真正的学名应该是你说的苜蓿菜。听朋友说，现在也被大量种殖了。

这篇文字，有些错误的地方，我重修改过了。

谢谢各位朋友。

马樱花

这是本月六星杂谈最美的散文。
我吃过苜蓿，在新疆。那专门种的一块苜蓿地，主要是喂马牛羊的饲料地。

春江潮水

和尚，这个是回忆咱妈，所以手就有点哆嗦。。。。

禾火

可能地域不同，这个菜我咋没印象呢。倒是有点馋了。

顾老三

没听过苜蓿菜，记忆里吃过属野生的就是磨菇了，好像是要下一场大雨后天晴就可以上山捡，还记得有一次我跟堂姐捡过两萝筐，吃了两天，很鲜很甜，比现在卖的什么平菇鲜菇草菇好吃多了。

颜色鲜艳的苦的还有些有毒，是不能吃的，好吃的总是渗花白或是有点灰白色的，我分不出来，都是捡好让堂姐从新挑一次。。。。

回忆真好。

风飘飘

俺们这的马路边上，种的都是苜蓿，刚长出来的时候，我好几次都想偷偷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