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川 于 2025-1-6 11:33 编辑
摆摊
寒风卷起枯叶，叶子在凋敝的柿树下盘旋打转，又远远地飞得无踪。
柿树上没有柿子，昨天早上还剩两只的，在冬日的阳光下亮着晶莹的光，向世人证明这确凿是一棵柿子树。今早再看，两只已消失，想必是被鸟儿啄了，是昨天啄的，还是今天早晨？没有人知道，也没人愿意关注。每个人，都在这寒冷的清晨里独自筑梦。
四手不爱做梦，尤其不做白日梦。与其做梦，不如早早地起来，睁开眼睛，于薄雾的朦胧中寻找生命的觉醒。
风吹在萧索的枝头上，枝头摇曳点头，仿佛在对四手说，早上好啊，美丽的小姑娘。
四手听见了柿树的说话，伸出手儿打个招呼，口中轻轻地哼唱着儿歌：一棵呀柿子树，长得比我高，风儿吹枝头摇，不见柿子在树梢……
柿子树听了，不再说话，它又能说些什么呢？本来这两颗柿子是给四手准备的，因为四手每天路过时，便会轻轻地唱：一棵呀柿子树，长得比我高，风儿吹枝头摇，两颗柿子在树梢……溜溜地它哟，哟呵哦吆，心儿一个嘿嘿嘿，心儿一个嘿嘿嘿……
柿树不说话，四手觉得它困了，也许昨晚的风儿太狂，惊扰了它的美梦，也许是温度太低，将要把它冻僵。四手想给柿子树织一件漂亮暖和的毛衣，她只是想了想，并没有转身回去，因为她瞥见了墙角下蹲着一个人，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四手想要说出这句话，却又感到了不妥，那分明是在墙角里过夜的流浪汉。
墙角可以挡风，却绝对无法御寒，尤其是在这样冷酷的寒冬。
四手轻快地走过去，小声说：“喂，醒醒，醒醒......你还活着吗？”
“活着。”蓬乱的头发动了动，一双朦胧的睡眼缓缓睁开，眨了两下，才看清面前的小姑娘，“四手？”
“嗯，是我，小云川，你咋蹲墙角睡一夜？”话一出口，她再次觉得不对。他一直蹲在墙角睡，多年如此，村里人都知道。夏天倒无所谓，最多是被蚊子叮一身包，可现在......
四手想到这里，仔细打量，墙角里的身子缩成一团，如同一个小小的刺猬，这，便是抗寒的唯一秘密。
活着，可以有多种方式。此刻，他的活着就是独自蜷缩在墙角里。
“别蹲着了。”四手说着，蹲下身子。
刺猬又抬起头，懵懂地发出一声：“嗯？”
“去摆摊吧。”四手微笑，清澈的眸子中闪现出一丝温暖。
“摆摊？”
“嗯，去书房摆摊。”
“不去。”
“别怕，我替你交了摊位费。”
“替我？”
“是的。”
“为什么？”刺猬想不通，这是个无人关注的墙角，他不知道四手怎么发现这里的，又怎么会替他交了摊位费？
“书房欢迎每一个愿意摆摊的人。”四手微微笑着，伸出手。
刺猬并未伸出手，双手拢在袖口中。
四手从袖口的破洞里可以看到，几根手指局促不安地伸开又合拢。
“我不会摆摊。”刺猬说着，又把头深深地埋入膝盖中，越发像一个冬眠的刺猬。
“谢谢你！”沉默许久，刺猬又缓缓抬起头，安静地说。
“不用谢我，去摆摊吧。”四手还在寒风中看那棵柿子树，薄雾中飞来两只灰喜鹊， 在树枝上逡巡片刻，又失望地振翅飞走。四手想，它们一定是去寻找失踪的柿子。
“我不会摆摊。”刺猬又说。
“是不想？”
“不会。”刺猬迷蒙的眼睛，透过清冷的薄雾似乎在寻找。寻找快乐，还是寻找失踪的人儿？
“柿子丢了，明年还会再长出来。快乐随时可以找到，只要心是温暖的。至于失踪的人，就把她深深地藏在心底吧。”四手说着，灿烂地笑，薄雾消散，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她身上，身上放射出温暖的光。
“不会没关系，只要在那个摊位站着，可以什么也不做。”四手伸出手，手里捧着温暖的阳光。
刺猬怯懦地伸出手，那阳光便从四手的手中传了过去，人已被笼罩在阳光的暖意中。
“可我做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他腼腆地笑，用手挠了挠蓬乱的头发。
“没关系的，存在就是最伟大的意义。就如这一棵柿子树，对人来说，它的意义就是结出柿子。可对它自己来说，它在风霜雨雪中走过四季，它活着，便拥有了整个世界，这便是它一生的意义。”四手伸出双手，轻轻抚摸柿树干裂的皮。
“我还是不懂。”刺猬似乎自言自语，声调却提高了一些。
“不懂没关系，走吧，去摆摊。”四手拉着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随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两人走入阳光中。
“我懂了，那就唱一首歌吧。”
“可以，跑调也没关系的，哈哈哈……”四手的笑声惹得柿子树随风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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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5-1-6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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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6 15: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