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蕊 于 2025-5-27 18:04 编辑
小满未半,一路上油菜麦子尽收了,造就一片狼藉。满招损,对于那些惊现黄金时代的雀子来说,好景是这样短暂。那些收获各归何处,雀子们不知晓,我也知之甚少。
收割机的轰鸣十分突兀,是在一个最安静的所在猛然爆发的,之后就一直绷紧,单调令它迅速沦为背景,然而小小十余亩能维持多久呢,收声更显突兀,两只耳朵直跌井底。透过建筑物的空隙看过一眼那两台粗鲁的铁兽,吃相太难看了,跟雀子们没法比,比人类也丑恶得多。
麦子通体金黄后我便没再踏入那片麦田,小满前终于下过几回象样的雨,于收成无补了,我漫步田沿,麦田如一整只将出炉的面包,喷香,烫手,饱满无瑕,于穗子上拔出一粒,剥壳嚼之,尚软糯,以为要等麦田干一干,等麦粒硬一硬,刚入小满便突然收了,从根至芒整齐划一的挺立深处,从来只有风只有雨,只有阳光,偶尔坠下一只不敢落脚的雀子,触芒一掠而去,麦田的丰盈只增不减。一堵铁平推过来,旋转,撕扯,粉碎,碾压,抛弃,遗落,几个来回便扬长而去,辙痕明灭间,横斜瘪折的秸秆很能形容那轰鸣里涌现的心境。
两个休息日一过,田已翻垦开沟,等待梅雨,期盼秧苗,好比撕碎一页日历后又翻过一页日历,不是从墙头,不是从心间,而是从这个世界广袤真实知冷知热的表皮之上。
香樟的枯蕊在小满前的雨里大致落尽,花香尽得更早一些,现在是枣花在香,是学龄前的乳臭未干,香到没有过女儿也仿佛有过了,枣花颜色几乎与枣树叶子一样。
合欢花也开了,气息细弱,花丝也细弱,白日里,它们如同绿叶燃起的火苗,通体清凉地焚烧着,半透明的短焰全无烟气,暮色四合,羽状的叶子便也收合,化作一段一段铅线,树冠疏秃出头皮色,合欢花却不收敛,绿叶暗缩后,花光在暮色里更清晰了。
天热过一两日,雨后预报了一周清凉,阳光有些刺眼,但是还不想要墨镜,夜轻易就消化了日晒,将凉意溢出清晨,露尽不消。树阴很可爱了,绿都已老成,对之不再有繁花之思,萧瑟的冬景更被断念的繁花埋藏,世界借梧桐的怀抱隆盛至极,尚有一段壮大空间。
那些牵牛的种子刚刚发芽,游出半尺藤,只扬在风里,触物也就学会了攀爬。也许是端午将至,草莱间时遇艾香,是幻觉么,若及时跓足,辨出一把应亦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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