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金嗑玉的大爷

晏晏

     大爷今年七十多几岁还不是很清楚。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大爷生的一口好牙，历经近百年的沧桑仍旧可以咬金嚼玉。在偷窃被发现后，不仅没有脸红心跳，生出些微的羞耻感，还英雄般在众人围观时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地抬腿就走。给人一种错觉，超市是他家的，他偷窃只是在测试员工的忠诚度与警惕性。两位仅四十左右的女店员上前阻拦时，大爷勃然大怒，抬手就打，跟教训自家孩子一般。
    人群中响起一片嗡嗡声，语言飞舞成漫天的苍蝇，撩拨得大爷气血上涌，青春勃发。或者应当说春情勃发。因为他的手，攻击的都是女店员的隐私部位。女店员左挡右阻，羞怯气愤的模样，一下子抹去了大爷几十年的光阴，那一瞬，大爷不再是大爷，而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异性的每一寸气息与神态都让他着迷。女店员再次伸手阻挡时，大爷竟然张开了陈年老口，对着面前香喷喷的胳膊咬下去。
     咬下去，一直不松口，无论另一个女店员怎么拖拽都不松口。大爷想明白了，这可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够亲近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女性肢体的机会了。期间大爷应该是松了几次口，但不是真的松口，他只是咬累了，再换个地方。而且，大爷可并不满足于将自己悬在女店员身上，嘴巴占着，手还是空的。空着的手，便伸向了自己的裤子。他要脱下自己的裤子，让自己的另一张脸与嘴巴袒露在世间，在众人面前。大爷还真是个自信的大爷。
     大爷一边吊在女店员的胳膊上，一边义无反顾大大方方地脱裤子。两个女店员。一个被咬得不能动弹，一个只敢拉扯却不敢还击，却还得拼着命帮大爷勒紧裤腰带。在这个系统每天晨会的口号里，有一条就是，顾客错了也是对的。隐含的意思就是，哪怕对方是偷窃，是施暴，你也不能还手。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老人，一个有着老年味，却失却了人味的老人。被咬的女店员叫声越来越凄厉，抽出另一只手，脱了鞋子，下了死劲甩在大爷的屁股上。几下过后，大爷吃痛，终于松开了陈年老口。
     民警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大爷临时耍弄了一番威风。还好，这次女店员没有被追究责任，被定性为正当防卫，送去医院治疗咬伤。不知道需不需要打狂犬疫苗。但狗血的是后续，大爷果然是大爷，打的每一下，耍的每一次威风都不是偶然的。大爷背后的大树根深蒂固，或者大爷本身就曾是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树。没一个小时，先前的责任划分就被颠覆了，大爷成功转变成无过错方……
     同事发信息告诉给我时，我正在写暂坐。于是，最后一句，我也微弱地咬了一下这世上的事儿。
     这世上的事儿，怎么总有那么一股浑浊的暗流呢。

安小茶

晏晏家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