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凡夫俗子 于 2025-8-11 10:27 编辑
世上的事,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风马牛不相及。偏有人能从中理出些若隐若现的丝线,将它们暗暗绾在一处。初听似牵强,细品之下,竟也生出几分道理。今日且说说这“彩礼”与那新近的“社保新规”,其间牵连,颇堪玩味。
如今那造势的行家里手,掀起的一波波“热浪”,名目繁多,煞是热闹。浪头起落迅疾,转眼便换了新花样。看客们一时群情激昂,过后也就淡了。只是浪涛卷起的沉沙,却悄悄淤积在人心深处,改换了看人看事的眼光。
先说那“彩礼浪”。 某地索要三十八万,数目听去惊人,细想也非天文之数。真正厉害的,是那句“我家看重的不是钱,是‘态度’!”这话如同无形的枷锁,轻轻一套,便将情意与道义捆上了秤盘,任人掂量。旁人不敢置喙,恐惹是非。只是这“态度”二字,竟似一盆污水,泼向一方水土,使其在众口铄金中变了颜色,成了异类。
紧跟着是“手足浪”。 “我就一个弟弟,我不帮他谁帮?”这话听着理直气壮,直指血脉相连的情分。寥寥数语,便为另一群人勾勒出“天然该当如此”的轮廓,影子投在众人眼里,便也带上了几分预设的狰狞。看客们望去,只觉得那影子里的人,大抵都是这般模样了。
再来是“房契浪”。 “我是女人,不该有个保障么?”此言入情入理,无可辩驳。然而其波澜所及,却远超一纸房契。那薄薄产权证上的名姓,陡然成了未来亲家之间角力的砝码。未雨绸缪的计较,竟提前渗透到儿女的高中韶华,要在青春的沃土里,先扎下防备的篱笆。说来也奇,这般算计之下,少年人心中那点朦胧的春意,竟也萧索了不少。
然而,这些浪头再汹涌,终究是水面浮沫。青年人的情愫,如春草勃发,是压不住、挡不了的。大学四年,依旧是不同根苗相遇、缠绕的园地。青春的潮汐,自会冲破藩篱。只是,当情意渐浓,一个看似平常、却重若千钧的问题,便会如影随形:
“你既爱我,可愿为我父母养老送终?”
这算得一个问题么?您且思量。它问得轻柔,落在心上,却如巨石坠潭,激起无声的巨浪。
细看这城中安身的农家子弟,故乡的田埂早已模糊在记忆深处,村头的槐树也成了回不去的念想。他们的根须,离了故土的滋养,在城市的砖缝间艰难求索,尚未扎稳。于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便沉沉压在未来之路——那便是城中老去的、无所凭依的困顿者。乡间旧话“养儿防老”,尚有几分薄田老屋可作退路;城里人的“老”,却往往只能系于纸上冰冷的法条与那尚在变动中的“社保新规”。可眼下的后生,在生活的湍流中自顾尚且喘息艰难,那稚嫩的肩膀,又如何能稳稳担起两代人沉甸甸的余生?
如此看来,那“彩礼”秤量出的“态度”,那“手足”牵扯出的“情义”,那“房契”锁定的“保障”——几股看似各自奔流的溪水,其源头与归处,竟都隐隐指向同一个深潭:那便是对明日白发人谁来供养、如何供养的无边惶惑。这惶惑如无声的雾霭,弥漫在人心深处。
恰在此时,坊间又闻“社保新规”的消息。新规如何,细则几多,寻常百姓未必尽知。只知那“社保”二字,关乎晚景,关乎米粮医药,关乎最后一点体面与尊严。它与那彩礼的计较、手足的负担、房产的纷争,看似远隔重山,实则被同一根命运的丝线暗暗牵引——都是为那终将到来的“老”,寻求一个微薄的依靠,觅得一处安身的角落。
彩礼的攀高,是底层家庭对未来无保障的焦虑投射;手足的负累,是传统伦理在个体化浪潮下的挣扎;房契的争夺,是对婚姻脆弱性的本能防御;而社保新规的调整,则是公家试图编织一张兜底之网。它们共同勾勒出一个时代的侧影:当旧日的依靠(土地、家族)渐次消隐,新的支柱(个人奋斗、社会保障)尚未全然稳固,人心便在不安中左冲右突,本能地抓住眼前任何看似牢靠的东西,哪怕它已异化变形,哪怕它带来新的创痛。
新规的纸墨未干,人心的篱笆已越扎越密。那未来养老的深潭,依旧幽深难测,映照着无数彷徨的面孔。茶馆里,关于彩礼的唏嘘与社保的议论,渐渐混作了一处,分不清彼此了。(deepsee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