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坑儿（小说，旧帖）

秦川梦回

　　人在濒死的昏聩中一定要少说话，最好啥都不说。实在想说或亲人们逼着非得说点儿什么，像歪果仁那样说一声“我爱你哟！”即可。万不可咧着个大嘴叉子没完没了，因为那时说出的十有八九是胡话，害己虽谈不上，因为横竖就要死了，害人却是千真万确的。

　　壬午年河南大灾，我带着女儿历尽艰辛逃往陕西。一路上但见赤地千里，乌漾乌殃皆是难民。然则天要绝人，怎么都躲不过，快到陕州时我染上了伤寒。我是个医师，怕孩子担忧，告诉她不碍事，就是张仲景《伤寒论》的那个伤寒呀。稀松平常，照着《千金要方》吃几副药就好了。

　　其实我自家心里清楚，此伤寒彼伤寒全然是两码事，我得的是种凶险的瘟疫。即便有钱买药，九成救不过来。

　　终于有一天真不行了，我避开路人对女儿说，一是我死后不能流一滴泪，不能哭一声，慢慢地落在人流后面，要装出我还活着的那样时不时与躺在独轮车上我的尸首聊一聊天。二是务必等到天黑无人，随便找个地方挖个把我坑埋了。说着把我的医刀给了她，告诉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必要的时候不要怕杀人。

　　之所以这么说，是曾见到过一家逃荒的，男人死了，女人、孩子被一群饿红了眼的难民分割着吃了。

   人虽死了，一道魂魄却不离不散，一路紧随护佑着她。女儿果然十分听话，一声没哭，也没落泪。

　　便见那天渐渐黑了，逃难的路人也少了，远了，看不见了。女儿推着车儿下了大路，来到一处小洼地里，掏出医刀刨起坑来。深秋的土地尚未上冻，凿开表皮一的层硬土就全是松软的生土了。

　　那把医刀熟铁打成，长仅五寸，想拿它挖出个放得下我的土坑不啻说梦。刨不多久女儿扔了刀子，用双手挖起来，十指全磨得血淋淋的。照这个进度天亮前别说把个百十来斤的我埋了，埋只猫都难。

　　眼看着女儿不管不顾一门心思地挖着，我恨不得扇自己俩嘴巴。说啥不好，非崩出句“随便挖个坑把我埋了”，自己咋不先随便个试试？

　　人死了，找张烂草席一卷，寻个没人处随便一扔，人吃狼吃虫子吃有啥不同？非得拖累得女儿孤身一个淹留于此，早一天赶到潼关不好吗？

　　再说那医刀，长只五寸，宽不过两三分，要一个大姑娘靠着它来防身是哪个给出的馊主意？

　　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帝感我护女心切，遂令我就地一滚化做一头胡狼，前爪刨后爪蹬的，不一会儿就刨出个大坑把自己埋了。

　　女儿想必已猜出那胡狼是我所化。见我的尸身已掩埋停当，三叩九拜地别了，弃了车儿，自此昼伏夜出，轻装疾行，不久就进了陕西。

流火都城

这是什么写法？荒诞主义？

秦川梦回

流火都城 发表于 2025-9-10 17:41
这是什么写法？荒诞主义？

这是帮一位版友把故事写完

流火都城

秦川梦回 发表于 2025-9-10 17:42
这是帮一位版友把故事写完

这个续写的故事，有几分不合科学，但十分艺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