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跳梁老丑 于 2025-3-25 14:06 编辑
有些情绪总会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冒出来,闪电般占据整个身体,毫无来由却一击而中。这有点象做梦。一般人以为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我的经验却并非如此。我经常会做些没有任何来由和根基的梦,让我某一天在某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觉得如此熟悉,甚至连最小的细节都完全一致,最后却想起只是曾经梦游至此。也会有初见的人,一眼看去就觉得亲切熟悉绝对认识,最后的回忆却是:我曾在梦里见过他。
这几个冬天都很寒冷,不知该抱怨自己还是这该死的天气。五点多天就黑了,寒气四起,夕阳摇摇欲坠。灯管再亮也是冷的,我喜欢开了红色的小橘灯与寒冷对抗。温暖的色调改变不了温度却可以改变心理感受。但屈指西风又重来,却不道流年暗换。畏寒怕冷,想来是心境衰老的缘故。否则,潇洒多年,为何独今年如此憔悴?
晴朗的冬日下午,坐在太阳下补袜子。这本是十几岁就很熟练的活儿,现在却格外艰难。两个男人都有双厉害的脚,我昏花的眼睛渐渐不再适合穿针引线。想起小时候在老屋昏暗的煤油灯下帮母亲穿针,轻松松游线有余,连屋顶的老鼠和瓦片掉下来打在手上都不影响我的瞄准。
几次恨不得丢了这些活计重新去买,但我告诉自己不能。生活总是从最细微处做起的。太阳一寸寸跌落下去,寒意又起。从阳台退到屋里,没有风,夕阳仍在,我还可以享受今天最后一丝温暖。
偶尔也会梦到那些经过的事,爱过的人,读过的书。所有背景都是那些苍凉的片段,苍凉到无法相信那是真实发生过的生活。人生如梦或梦即人生不是蝴蝶的困惑和叹息,而是被束缚于肉体的灵魂短暂的逃逸。高傲的灵魂不一定喜欢永远凄凉孤独的行程。
很喜欢搜集一些可爱有趣的小玩意,并长期陶醉在对它们的幻想里自得其乐。沈三白亦说,他常常将帐内的蚊子想象为仙鹤凌空而舞,将草丛内各色昆虫看作猛兽在扑斗撕咬。若抛开人类固有习惯的语言文字等形式,这又何尝不是种交流与沟通。古人梅妻鹤子,其实是说,没有哪个生灵是可以彻底孤独的。
袜子补了一半,天已经快黑了。小男人总算不至于批评我太懒。最后一丝余晖打在腿上,感觉风烛残年一样的忧伤。《控制者2074》里慈悲说:对爱而言,唯一真实的障碍只是时间;即使在说话的现在,他也正在老去。克服了时间的阻挠,爱才会带来真实的幸福。
看着夕阳从门缝里掉下去,便一直反思着慈悲的话。小男人终究会变成大男人,他会不会有一天能够理解这个老男人,和老男人随手写在纸上的这句话: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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