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3552|回复: 5

堕落的爱 [复制链接]

陈泉宗

主楼

发表于 2011-1-8 13:5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所谓爱，其实就是薄如蝉翼的一张纸，有些人只需动动手指就能捅破它，有些人用尽一生力气，却总是头撞南墙。
酒吧叫“上海正午”，这是成龙一部电影的名字。但此地即不是上海，此刻也非正午，选在这里见面，只是因为酒吧里有一种鸡尾酒，叫日落紫禁城，无论什么时候喝起来都有点迟暮的味道。但此刻萧萧却在喝啤酒，他大马金刀地仰天痛饮着，像个蹩脚的话剧演员。晚来的情侣们纷纷绕过他，消失在临窗的高背椅后面。
这样等一个人，不是很舒服的事。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他紧张的时候，他就变成了贵州山上的那只驴子，拼命的撩蹶子，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只老虎。
琉璃进来时，萧萧正在拍着桌子喊人要酒，样子很凶，好像他身后站着一群穿黑西服的小弟。琉璃慢慢转到他面前，亮了一下相。萧萧一眼看到了她手里那只黑色的古奇小包，拉链上拴着一只胖胖的瓷老鼠。这是接头的暗号，就像萧萧腕上的藏银手链一样。
萧萧有些惊艳，确切的说，是吓了一跳。琉璃很清秀，有些骨感，像韩国的孙艺珍，其实很适合淡妆，即便在灯光下，这个交际花式的扮相还是太艳了。
琉璃哗啦一声拉开椅子，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
萧萧放下啤酒，挥手叫了两杯日落紫禁城。
酒很馥郁，只有红黄两色，红的是皇帝的大红门，黄的是半落的夕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第一次约会就喝这种酒，显然不太吉利，其实，如果只想醉一下，喝什么酒都一样。
酒吧的小乐队奏着布鲁斯，细碎的节奏不温不火，空气中飘荡着感情的忧伤，像一幅老油画正在噼里啪啦地剥落。这种慢火煎熬的调子，实在很不设和酗酒。萧萧晃了晃脑袋，把杯子墩在桌子上，干笑了几声，探身问琉璃，怎么样，这酒？
琉璃不屑地说，小意思，我每天都喝到半夜。
萧萧说，最近生意怎么样？
琉璃的眉毛挑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地说，好色的男人死不绝，生意就不错了。你呢，在收保护费，还是替人讨债？
萧萧说，我在迪厅看场子，那地方乱，一到半夜就打架，昨晚一个小子的脑袋让人给开了花，染的黄头发，一沾血，跟这酒的颜色差不多。
琉璃恶心地挥挥手说，我们那儿也是，涌进来一帮人，本来就像亲兄弟一样，结果喝着喝着，又抢麦克，又抢女人，抢来抢去，就打到一起去了。
萧萧说，他们打架，你帮谁？
琉璃认真的说，我仍骰子猜他们谁会赢。
萧萧大笑。琉璃说，是黑社会好些，还是陪酒女好些？
萧萧想了想说，都差不多坏吧。

所有的悲伤，总会留下一丝快乐的线索。
所有的遗憾，总会留下一处完美的角落。
琉璃最近的日子很混乱，有些东西从她身边溜走了，可怕的是，原因并不在于她没能抓住，而是她不想要，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永远也要不来了。总之，一切都很糊涂，除了装疯或者装傻，简直别无选择。好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出现了，他陪着她在网上聊了一个冬天。
最初的闲话都很无聊，后来变了味，都是琉璃惹的祸。那天琉璃心情很坏，聊着聊着就开始大骂天下男人。萧萧就陪着她骂，骂来骂去，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再后来，就有点像爱了。所谓爱，其实就是薄如蝉翼的一张纸，有些人只需动动手指就能捅破它，有些人用尽一生力气，却总是头撞南墙。而琉璃和这个男人却属于后者。
只是他们更彻底一些，好像一定要把爱推到反面去。谁也没有去追问这种偏激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他们一起使劲把爱情扳到旁门左道去了。后来他们一致同意，所谓的爱情无非是玩一玩而已。再后来，他们就决定真的要玩一玩。
既然决定了，总要先报报户口，琉璃就问，你是干什么的？
萧萧说，我是黑社会啊。
琉璃就欢呼说，太好了！我一直不敢说，我是酒吧里陪客人喝酒的啊！
现在这对绝配就坐在上海正午暧昧的光影里，一个消瘦的黑社会和一个腼腆的陪酒女郎，很有默契地埋头喝着酒。此刻，城市多半已经睡了，只剩下这样的地方还清醒着，或者一直醉着，难得清醒。
琉璃无聊的说，讲个故事吧，别跟初恋似的，两个人喝着闷酒。
萧萧说，那讲什么呢？
琉璃说，讲讲你的江湖。
萧萧说，江湖的事，只有两个字，钱和死没意思。
琉璃说,那我们做个游戏，讲讲自己的上一次的爱情。
萧萧，笑了笑说，一个社会闲杂人员，那有什么爱情？
琉璃坚持说，讲讲吧，假的也行。
萧萧说，我们在社会上混的讲究的就是冷血，情感的事也不例外，去年我认识了一个常来迪厅玩的富姐，她老公很有钱，据说是盖房子的，资产上亿。男人一有钱就不怎么回家了，女人正寂寞不知怎么就看上我了。对我，她很舍得花钱。我是个混混，偏偏最看不上有钱的女人，觉得她是在花钱买我，我心里不平衡一想到这些，我就刻意的变着法子折磨她，喝醉了就打她，在饭桌上骂她，还找她老公打过一架，不过我打不过那男人，这世道谁有钱谁就有力气，我只能趁他没上车的时候踹他几脚。然后保镖就追上来了，好在我跑的快。
琉璃呵呵乐了，后来呢？
萧萧神情恍惚地说，后来我怎么欺负她，她都不走了，黏上我了，没完没了。现在我打个电话，她就会从床上爬起来，赶来做夜宵，你信不信？
琉璃说，信。只是你也够不是人的，这么好的女人也打？
萧萧的表情有点怪，他摩挲着酒杯，喃喃地说，因为我是流氓啊，这世界上流氓太多，没准谁就遇见一个。
琉璃，这个故事太老套，还是我讲吧。我说过我是陪人喝酒的。我生来就不喜欢安定的生活，不愿意呗一个男人养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给他洗衣做饭，还要听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男人都是这种东西，他们其实没有自己说的的那么强大，却总喜欢在女人面前吹牛，好像随手就能给女人幸福。我现在的男人也有家，也是去我们那儿玩的时候认识的。那么多的男人来玩，都是疯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回家去当新好男人，唯独他笨。以下就拔不出脚了。那时候他差不多天天来，哪怕我有客人，他也在外面等着。一直到半夜，接我去吃东西，市面上出来什么新衣服，他也一定跑去买给我，其实他没什么钱。
萧萧撇撇嘴说，后来呢？
琉璃说，后来他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真的把婚离了，然后兴高采烈地跑来，要救我出苦海。我笑他是傻子，问他我嫁给他有什么好处，他答不上来，只说想跟我天天守在一起过小日子，过小日子很有趣吗？两个人一天到晚脸对脸，越看越够，等我老了，他嫌弃我了，再跑出去找年轻女子，我是离婚还是装傻？我知道他够男人，说到做到，但我不喜欢婚姻，这是没办法的事。我告诉他，回去等着吧，等我玩够了，再考虑你。他就真的回去等着了，等了一年多，对我还是那么好。
萧萧说，你也够恨的。
琉璃笑了笑说，谁让我就是这么个人呢，我讨厌结婚，真的，讨厌死了。
潇潇说，那我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