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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淡淡一片云 于 2010-5-8 18:09 编辑
梨养有一只八哥,朋友送的。那是一只容易让主人眉开眼笑得意忘形的鸟。只要主人一声口哨或者叫一下它的名字,那只八哥就象他的情人般,肆无忌惮地飞上他的肩头或围着他绕。无事的时候,主人会带着它闲逛,一人一鸟引来无数回眸。主人美其名曰:溜鸟。鸟一定会有鸟的鸟语:溜梨。然而有一天,那只倍受宠爱的鸟突然不见了,笼子空空的,和着主人那张无精打采的脸在风里摇曳。那一阵子,梨像鲁迅笔下那被狼叨去孩子的祥林嫂,失魂落魄,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似的。只有我很没良心的窃喜了一阵,因为那只鸟的主人给它取了一个当时让我暴跳如雷的名字:四四,那是我的小名。
吹笛,是梨引以为傲的爱好,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暮色欲合,梨就这么随意地倚在楼台上吹笛。夕阳洒在他的身上脸上眉尖, 他像佛一样,沐浴在金光里。晚风拂起他白色的衬衣和垂在额角的头发,整个人被笼罩了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神情慵懒中带着专注,虔诚中伴有寂寞。夕阳,短笛,吹笛的男人,就这样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可这么唯美的氛围却常我遗憾,因为,梨的笛声实在差了点。凡听过D吹过笛的人绝对不会被梨的笛声陶醉,我也一样。于是在一天夜里,我带梨去见D。巧得很,去的时候,D正在吹笛,他没有招呼我们,只是任由他的笛声流出来,时而如美人幽怨,如泣如诉;时而如金戈铁马,铿锵有力。梨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D的本事我知道,我的二胡曲就是他手把手教的,只可惜我唯一学会的一支二胡曲<<梁祝>>让我拉得如魔音穿耳。音乐跟所有的艺术一样,不仅仅只有勤奋就可以成功的,它需要天赋。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就选择放弃。D也明白,他的正职是商人,兼职律师,音乐只是他的副业。后来的日子,梨还是倚在阳台吹笛,只是次数明显少了,我再也听不到他在我耳边神气活现地炫耀当初如何用笛声泡美眉的超级笑话了。我一直在想,带梨去见D,是不是一个蠢得不能再蠢的错误?
梨当了父亲后,家里开始热闹起来。有梨和他儿子在的地方,时时刻刻都会响起梨的尖叫。而让一个大男人如此尖叫的事情不过是他儿子拉巴巴了,或尿湿做父亲的裤子了,或是小家伙会抱奶瓶了,或是小家伙不给面子皱着眉要哭了。孩子的每个表情和每个动作都可以惹来梨又惊又喜又不知所措的高呼,像个白痴。梨终于把他引以为豪且最能象征他男子汉气概的落腮胡子给刮掉了,露出青亮的下巴,指甲被剪得干干凈凈,他怕他的胡子与指甲会伤害孩子的皮肤。孩子抱在他的臂弯,仿佛进入一块宽广的天地,天地下,是他的父亲一双溺爱的眼神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梨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好似怀中搂抱着世上最珍奇的瑰宝,最精致的陶瓷,好似他拥有整个世界。此时的梨,周身上下洋溢着幸福与快乐,它们存在得明显,浓得化不开,把我牢牢粘住,渗透我的皮肤,流进我的血液,最终和我一体。而我逐渐地相信一个童话故事的结局,从此王子和公主带着他们的孩子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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