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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笔吟剑啸 于 2010-5-27 22:16 编辑
【六星版主组】按语:
作者高原红4344在文章《闲话写字的三种人及其饭碗问题》以独特的见解,提出“写字”与“饭碗”的话题,写字为何?“写字”与“饭碗”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怎样对待“写字”这个话题?版主组认为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为此,诚邀版友加入讨论,发表自己的见解。好的讨论文帖给予推荐并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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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写字的三种人及其饭碗问题
文/高原红4344
天生我材必有用,于写字者,算否一条真命题?如果是,则因其适于整个地球人类,故而是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事实上,何时又听说过,一个货真价实能写字、会写字,且在法律意义上存在自由的人,会穷困潦倒到了揭不开锅?至少我还没有闻听过!
谓会写字的人饿不死,这儿有两层意思:其一,文字精湛,文采飞扬,有人垂青有人爱,于是便有了市场。君不见“红袖”等热门网站的签约写手日渐增多?网上网下80后、90后的职业写手更是漫天飞!显然,有人要你的字,就莫愁缸里没有米。其二,仍属于一流的文字,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到市场。大凡这种情形者,凭自己写字的头脑和智慧,知道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的道理,于是出门找碗饭吃也不是天大的难事。
就算写字走火入魔,三年五载,只见字儿飞出,不见钞票飞进,也还是不会饿死人的。你想,要是能饿死,那人儿三天两天不早就没了?如何还会有三年五载不进食的肉身活体?原来,不会有人见死不救的!毕竟写字走火入魔没有背离人类的基本文明,写字的本身,至少透出了一种传播文明的文化意识。故而,只要不是鬼迷心窍,对于在文字中走火入魔者,仍应该受到人类的关怀!其实,这世道叫花子都饿不死,岂能让一个舞文弄墨的书生,困于菽粟之不足?死于饥饿之窘迫?
不过,写字的最终目的,也并非全都是为了赚银子或那五斗米!或是迫于温饱,想以字换点银子;或是由于心中的孤独和苦累,想用字去撵走那些寂寞的黑夜;也或是不缺QQ农场和二锅头,只是种菊、喝酒后所生出的若干闲适和自在,想用文字留下罢。这些统统都是人类日子的需要!
但同样容易理解,无论是写社论还是写闲字,写新闻还是写小说,多数情形下,那些字最终的价值,还是奔着银子、钞票而去的。有些字或暂时换成不了银子或钞票,那也只能理解成文化市场也有其自身的需求平衡,就如地里种的草莓,那一刻没有人来买帐,那又能如何?就算你的字写得倾城倾国呱呱叫,但换不成银子的情况也不鲜见。你没看见张三那块地里的草莓长得如何爱人,但就是没有人问津!而李四呢,一样的货色,甚至还不如张三的草莓那般精致,但就是门庭若市!是市场就没法去问穷,市场就是愿打愿挨,市场就是水往低处流、钱往热处飞!
满世界的草莓在滋养着人类,但是吃草莓津津有味之时,人类获得的仅仅是美味的享受。满世界的文字呢?其确确实实,也是在日日夜夜地滋养着人类。而通过文字所转化者,不仅仅有精神,而且还有物质。来自甲方的字换取了乙方的银子,从而甲方所获银子,等价于获得了物质上的滋养。来自乙方的银子换取了甲方的字,则乙方也便获得了精神上的滋养。
我这儿当然是从广义上在说,物质上的滋养不光指你的一日三餐,也或带点醉生梦死的享受。不能否认,醉生梦死仍然是银子的功能之一。而精神上的滋养也不光指获得了闲情逸致或提高了文明素质,也有可能被那些八卦学说所染,于潜移默化中步入了思想的深渊。来自于文化的精神功能,历来在意识形态领域一马当先,承载着人类文明演化的重任,而文明演化也是不拒绝精神鸦片的,事实上也拒绝不了。因而,在人类的文明活动中,精神上的滋养,以其丰富的各色内涵,总是让人类不可小觑,也让人类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期待。
写字看字的文化功能,应该满世界不会怀疑了。但无论何说,写字看字之那一刻,肚子里的营养和热量还是要消耗的,写着,看着,饿感也便悄悄袭来了。至于有否人说写字看字也能饱肚子,打死我也是不会相信的!当年的那个孔乙己,身上有了几文钱,便念念不忘,爬着滚着也要去买酒、卖茴香豆,你还指望那一刻的孔乙己,会往书店里跑不成?
饿着肚子写字当然写不出美妙的篇章,故而,通过写字换点适当的字酬,又变成了某些人写字的必要条件之一。我之所以说是“某些人”,是谓有些写字的人,家底儿本来厚实,一时半会儿估计饿不死了。常义看来,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倘有字能换银子的机会,谁又会白白地错过?是谓“听过、见过,不要错过!”清高看起来是文化人的一个通病,但是从骨子里看,人类不应该有拒绝金钱的本质,故而我又坚定不移地认为,民以食为天,以进食来维持人类的基本生命特征,于写字的人,毫不例外!
自古以来,关于写字,我理解的情形有三:一曰,确实是为了端一个饭碗,以换点不多不少的银子;二曰是为了打发时间或满足一点精神上的消遣,而写点不轻不重的闲字;三曰是撞上了一个说话的由头,便有了一种写字的激情甚至是一种冲动,从而去写点不痛不痒的话题罢。无论哪种情形,按现在流行的说法,其都是“写手”的使命。于是易知:写手不都是以挣银子为己任的,但写手中,热爱银子、巴望银子者,却还是大有人在。
对于第一种情形,也有区别。那只饭碗或仅仅只是为生计,因为没有别的所长,一双手既不会开机床,也不会使农具,更不会设计动漫或编写程序之类,唯独只会敲几下键盘,写点之乎者也,是典型的书呆子。书呆子写字的目的也只能是为了养家糊口,或曰是为了养命。靠字养命也可称自由撰稿人或写字专业户。他们随心所欲地写点自己的文字,但实际说来,这样的写字要看别人的眼色,别人说你的字是,不是也是;别人说你的字不是,是也不是。于是,也只能辛辛苦苦,在文字的江湖上拼死拼活,以养点命罢。当然,饭桌上不会少了顿,米缸也不会见了底。但要想把字换成房子和车子,估计,即使不是下一辈子的事,也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另有一种把写字当作饭碗的高手,其写字的十八般武艺一一在握,按东家的旨意,无论是写言情、凶杀、皇亲国戚,男欢女爱,还是稀奇古怪、八婆八卦之类等等的东西,只要是能吸引眼球,均样样精通,得心应手。既谓写情色、八卦题材的高手,则发稿便采,投稿便中,轻车熟路,用字换点银子就易如反掌了。不过这些人也确实是有真功夫在身,最多一个下午加个晚上,一两千字就漂漂亮亮地出笼了,而且轻松自如,写那些东西几乎成了母鸡下蛋,按时分娩,决无难产,见到光亮鲜艳的“蛋儿”,东家当然也是眉开眼笑。当今每千字卖300大元至500大元不是希奇,若按每篇字2000左右的字符计,每篇字换千余元从容而来。而每周写两三篇字,则一、三、五陪老婆散步,二、四、六陪朋友喝酒,星期七睡懒觉,一点不受影响。每个月万儿八千元,用于养家糊口,甚至养点小三、小四什么的,也差不多了,这仍然是货真价实的以字换钱。
按东家的旨意写字,难免端了那只碗,吃了口软,拿了手软。虽然也有点身不由己去写点“软字”的苦衷,但在市场经济的意义下,至少我以为无可厚非,属于脑力劳动者无疑。比如商业广告之创作,企业文化之撰写,那些都是要写出点词儿的,当然有一点要切切注意,所写的字不能惹出人命官司。这种意义上的脑力劳动,也一样,多少都有点吃软饭的嫌疑!
有史以来,把写字作为一个饭碗,还有一种情形,那便是充当笔杆子。笔杆子在旧时称为“御用文人”。“罗思鼎”是文革期间上海市委写作组的笔名,“罗思鼎”之谐音“螺丝钉”,取义于雷锋名言“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文革中之另一个最著名的笔名是“梁效”,即“两校”的谐音,是文革时期批林批孔运动中,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大批判组的笔名,1973年9月4日第一次公开亮相的“梁效”,随着文革的谢幕而寿终正寝。“梁效”和“罗思鼎”之流,都称文革中大红大紫的御用文人班子!其退出历史舞台也算是无疾而终。
御用文人笔下的文字每每气势如虹,操起刀来,八荒驰骋,四野纵横,文字所到之处,风声鹤唳。手起刀落,冤死鬼也就在所难免了。如今想来,当年的“梁效”、“罗思鼎”用其手中的那只笔,该圈出了几多人间的不清不白之冤魂,甚至把多少人送进了永世不得翻身的地狱!“御用文人”的本质是惟命是从,和老板同呼吸,共命运。如,昔日《中央日报》的掌门人,老蒋的忠心耿耿的挚友,也是文胆之陈布雷,即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御用文人”,虽然后来郁郁寡欢的陈借身体之故,选择了不得已而为之的自杀,但离老蒋而去的陈布雷,实则对老蒋之赤胆忠心,从来不二。据说老蒋闻之陈布雷“从一而终”,顿然老泪纵横。
但是,除了死心塌地者,御用文人中仍有若干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者,或曰“识时务为俊杰”的看风使舵者。不可谓不是大家者流的郭沫若、范文澜等等,虽有过叱咤风云之学家大腕的历史,但又多了一点御用文人之八面玲珑的乖巧,当然这也有一点那日子里的苦衷,不然郭沫若又如何吟得出“君打桨,我操舵,同放讴。”的“诗”来?故而有时候,御用文人之“饭碗属性”也不可视而不见。人在屋檐下,你能不低头?谁又愿意和他人共穿一条裤子呢?人,总是少不了人性中的诸多弱点,明哲保身或也称为人性之一种?
看来,不以写字为营生,还是轻松多了。为了打发时间而发点思古之幽情,写点可轻可重的闲字,实则是更多的文人墨客秉承的休闲之好。“发思古之悠情”,抒发点思前想后的情怀,虽然使人不免伤感于昔日的兴衰往事,但更能使人们从中吸取教益,陶冶性情。
三国时期的魏、蜀、吴赤壁大战,孙、刘联盟以少胜多,击败了曹操的83万军马,体现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的赤壁古战场,便被世代保存了下来,也成了著名的古文化遗迹。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便抒发诗人怀古的悠悠情思,也表达了诗人的政治想象与心情,从而成为了千古不朽之绝唱。自古以来,有多少诗人词家,还在继续着东坡大人的伟大想象?如今,发思古之幽情,兴来写点闲字,为古赤壁讴歌咏唱,仍然是一道颇为壮观的文化风景,难怪有人咏出了“三国,为何那样红”的深情感慨!这些众多的动人诗篇,更为赤壁古迹增添了不朽的时代光彩!
又如秦淮河畔之乌衣巷遗迹,最容易使人“发思古之幽情”,因为那儿的古文化沉淀太深厚、太悠久,也太令人为之震撼!其紧贴着人类在历史发展中的活动形态,传递着多姿多彩的历史信息,颇富历史的纵深感和相当的历史承载力。因此,乌衣巷以跨越时空的魅力,犹如磁石般地吸引着诗人墨客纷至沓来。
中唐时期素有“诗豪”之称的刘禹锡,一生热衷访古探幽。当其来到“六朝金粉”之“江南佳丽地”,步人“金陵帝王洲”之那一刻,那些金碧辉煌的寺祠殿宇,古色古香的楼阁书院,均不知去向,乌衣巷内的贵族豪门更难以寻踪。原朱门大宅已不是王谢华堂,而成为一般寻常的民居陋室。那情那景,令刘禹锡不禁感慨丛生,思绪万端,从而用那只游历在江湖的闲笔,挥毫而就了怀古名篇《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诗中风物依旧、人事已非的境界,勾引起了人们对“当时百万户,夹道起朱楼”之六朝繁华景象的深深回味和感叹。每每读后《乌衣巷》,对诗人的闲情逸致,深感嚼而有味,思而有得,难以忘怀!于是,谁还能说,那些历史上说山说水、说人说物的闲诗杂赋一文不值?如今,乌衣巷已有一千七百余年的历史,堪称中华民族文化之“瑰宝”。
这一刻,我也不知哪一根筋绊动了,竟去拾起一个老掉牙的话题,去议论写字会不会让空腹的肚子发难?还有,肚子里的满腹经纶能不能换来一个饭碗?但我显然不是为饭碗所困而写字,因我从来是先端饭碗而后写字,那一刻精、气、神便都有了。据说空腹写字会导致血糖低下,进而头晕眼花,这于写字的人是一大忌讳。但空腹写字者,又多是不得已而为之:等着米下锅。而我大抵还在360行中,觅得了一个赖以养命的饭碗,尚有点不太稀薄的钱。故而我一向是晚饭后,消停片刻,先等着空腹被食物均匀地填充且已转化成了能量,也等着体内的那点尚未全部散发干净的二锅头归于安静,但往往等不到在血液中扩散的那些酒精分子都安分起来,我便开始守着那点可爱的时光,感受着那当儿全身心的通畅,赶紧写几个字去。
于是这一刻我之写字,便只能理解成,为了打发一个安静但还有点漫漫的夜晚。如果不依不饶,一定要知道我如何不写点别的东西?我就有点为难,很为难!当然是有别的东西可写。据说,“富士康”的“第十二”跳又成功落地,但那件事情说来,既涉及到伽利略当年研究自由落体之初衷和清白,又涉及到“富士康”所背无良黑锅之苦衷和名声,那些就都不是闲话了!也据说,最近关于“富士康”的网络言论已经受到管制。而于我,也只会写点闲字罢。民以食为天,且写字的人,也都是在碳水化合物的意义上,所合成的一具称为“庶民”的肉体而已。庶民总是要吃饭的,那么,还是说点“饭碗”的事,或更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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