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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马樱花 于 2011-1-22 16:20 编辑
那晚吃的很简单，一碗玉米粥，一个馒头，一块咸菜而已。大人是这样的，孩子较好些，剩余的几根火腿肠，热热填进日益长大的胃里算是不跟着我们受委屈。记得在QQ留言里写道：买完这盒烟后弹尽粮绝，热切希望下个月赶快到来。为什么如此热切盼望？因为没有维持生计的“血”了，上半月风光无限，下半月捉襟见肘，紧要时节只能负债累累，嘿嘿一笑的拖累着下个月，周而复始，连绵不绝。这可能是月薪族的普遍写照，最起码我是这样的，十几张红票子给了一时的张狂，十八下里等着急用，逐一打发完后，连个毛票都见不到。人也就变得畏缩，面对丰富的商品，只好赶紧走人，留一声长叹在那里驻足，拽也拽不回来。吃罢了晚饭，坐在电脑前刚想打上几个字，老婆走过来，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我，我想应该摆一摆，算计一下，新年就要到了，年关年关，我却觉得是年劫。
饭后喝点水，老婆给沏上一杯茶，她忘记我的肚子里实在没有什么油水需要冲净了。往日一坐，抽屉里总能翻出炒花生，现在却连花生皮都摸不到。我嬉笑着对老婆子说，你打算把我冲成啥样啊？两天没有吃肉了。她俯在我的耳边说，这是给你提精神，让你知道一个道理。我疑惑的对视，她说都是老生常谈了，再简单不过。常在有钱思无钱，莫到无钱思有钱。细水长流不断淌，盘算不到才受穷。的确快成耳糨子了，可是没有从谏如流，而是屡教屡犯，都不好意思对视了，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狠力的吸一口，吐出一片烟雾。老婆子用手轻轻拧一下我的脸，说，吸吧，看你吸完了怎么办？我瞪瞪眼，说，大不了去赊一条，管上20天。丢丢丢，一个大男人家，好意思张口啊。短钱不能短烟啊，要不临屏码字时，那些灵感没有烟油的熏陶怎么闪亮啊？这是心里话不能说出来，要不老婆子会揭底，就凭你敲字来稿费？得了吧，靠稿费吃饭吸烟？你早就阿弥陀佛西去了。是啊，财政大权我在握，老婆随着，我买什么就是什么，她再怎么规劝也是耳旁风，我依旧我行我素。关键在于老婆子总能像是变戏法一样，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拿出足以眼花缭乱的票子来应急，给我来一针强心剂。所以我常常说，这辈子娶她是我的福气，她是我的福星。于是我继续吸一口烟，找到了感觉似的，一笔一笔仔细盘算。
哦，已经到了腊月当中了，年味儿逼人。想当年黄世仁年底给杨白劳清账，闹得喜儿成了白毛女；书生王汉喜饥寒交迫大年除夕到老丈人家借年，多亏未婚妻爱姐送面送油。虽然我老杨没有混到那个地步，却也是紧迫得很。2008年修建了新房子，今年没等喘过气，又新建了西房和大门。怎么熬过来的哟？手底下只有不到三万元，鼓捣完这些后核算一下用了七八万。不会做生意，上班族，种了几亩薄地，不象半夜里的马有人添草料。于是乎亲戚借，能赊的就赊，来了工资抓紧还呗。到了这个腊月当中，还欠着砂石料1000多，亲戚的不到两万，老婆子同事临时借助300元电费，修理摩托三轮156，小铺里欠账300多，给老爷子借钱300，结婚十年照相欠条150，农田化肥农药1400多，木匠那里还有500悬着。掰着手指头算到这里不禁吓了一大跳，乖乖，我的天呢，这不是债务缠身嘛，严重的经济危机，财政赤字全线飘红。庆幸的是所有债权人不怕我，两个人每个月都有3000固定收入，还怕你拖欠？要真是逼上门来死活拿不到钱不走人？不敢往深处想，那是卖了老婆子卖了女儿也还不起的，更别提会有人买我这个穷汉子。在寻思着，没有注意烟头有火，等到痛才发觉这支烟吸完了。拼命的嘬一口，跟老婆子说，我的娘啊，大帐忽略不计，光这些小账，就算来了两个月的工资勉强够，这日子怎么过啊？这年怎么过啊？看来要在劫难逃了，可是跑得了和尚跑得了方丈么？手有些颤心头有些慌，忽然觉得气不够喘了。
老婆子看着我叹口气，说，知道长愁了吧？谁让你平时大手大脚惯了，肉要吃烟要吸酒要喝，一天不吃肉喝酒吸烟就像个病汉子。到了难处看你有什么法子？娶得起媳妇管的起饭，可不能让我跟你喝西北风。我彻底的晕倒，不是QQ里聊天随便发个晕的图片。多亏了那杯存有温度的茶水，实打实的为我提了精神。到了穷途末路了，老婆子就是我的依靠我的救命草，刚才不是说了嘛，作为我的福星，黎明前的黑暗就要她最先给我一丝光亮。我抓住她的手，给她热切的寄托和盼望。老婆子淡淡的笑，而后真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摸出红红的票子来，我赶紧夺在手里，无比喜悦的数着，慢慢的数，真想一夜都数不完。正好是五张，刚想痛痛快快喊一声明天有肉吃了有酒喝了有烟吸了，老婆子的嘱咐剿灭了心头的热火。这点钱是绩效工资，先付了修理摩托三轮和电费钱，再打些卫生油，年下里炸耦合炒菜用。她说得很对，同事的钱有了第一个还，一个月用掉300元电费够瞧得了，非要等到年底给啊？啥也不说了，有这500垫底，年前再来了工资，不用一家人喝西北风了，最低能热油夹馒头，再蘸点盐，也是吃香的。
有点无赖的习气了，砂石料的钱给他们预备过，就是不来拿，只好转向其他债权人，这次来了拖到明年；化肥农药也是这样，三年的累积在一起了，两年都能承受，明年开春再还能说咋滴？再给我个宽限落个人情嘛。这样一想，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可以迈着不再沉重的步子进年关了，只是不知道能否如愿？以烟当香吧，给心里的佛菩萨烧上，给我们一家人保佑，我不是欠账不还的主，是临时有困难。他们允许我过了年还账是大发善心救我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了，由此心里的香也替他们拈上，祈祷种善因得福果。
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离着年节不到半个月了，可别枝节横生，再让我用紧巴巴的银子铺路，否则我要关门大吉了。其实倒回去想想，结婚十余年来，那次不是到了年节时都是难熬？啊，可以那么说，那时候工资太低，三五百，维持生活底线吧。可我骨子里是个有喜好的人，03年置办了3000多元的DV，04年买了3350元的电脑，手机换了四五次，书籍常常买，象暖气管道啊打印机啊电热器啊上淘宝网买点这个那个啊等等，无一不是从工资里或则从地里棉花淘金得来。老人说吃不穷喝不穷盘算不到才受穷，吃喝的确能消耗一些，可是一天二三十元足以。关键还是超高的消费，入项少出项多，拆了东墙补西墙，到了年关算总账，倒是呲牙咧嘴得挺了过来。嘴巴长了胡子的我难道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心里悄悄的告诉和提醒自己，再也不能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什么出息都没了。
光是年节吗？远远不够，父母在老迈，用钱的时候居多，生病住院是我这个唯一儿子要承担的，孩子逐渐大了，读书考学成家立业少不了用钱鼎力支持，人情礼往要跟，真应该要象亲戚说的那样，从牙缝里抠，好日子就是抠出来的，拼命的节省自己，是为了攒钱，有了急难险重的事情不发愁，不求爷爷告奶奶似的四处化斋。人有三长两短，不得不防，老鼠到了秋天还赶紧往窝里划拉玉米豆子呢？就这么简单，说起来非常容易，身体力行就看耐力和定力了，趁着好时候未雨绸缪，确立目标，就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这样才最具积极性。
说到底，我不是好汉子，人家不是说了嘛，好汉子不挣有数的钱，可我就是一个默默无闻存活在这个小村的小人物，身无所长行有所短。想达济天下无疑白日梦，独善其身还来不及。有那个觉悟却无那个能力，只能考虑如何渡过每一个年劫。年味是欢快的，穿新衣吃年饭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安享天伦之乐。年劫却是无论如何不再想遇到，但愿是个梦，梦醒来后不再睡去后叩门而来。
写到这里，发觉烟盒瘪了，望着满地的烟蒂怅然出神，还是要说，快些来吧，过了这个年劫将会是一个崭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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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11-1-22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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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写得贴实，楼上马樱花回的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