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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妙韵怡然 于 2010-2-21 20:00 编辑
一个冷雨敲窗的夜晚,屋子里没有一点的暖气。孟承辉躺在冰冷的床上辗转难眠。
妻子吴珍琴走了,跟着一个身肥体胖、浑身冒油的家伙走了。因为心情郁闷,工作上出了差错,又被老板一脚踹出了单位。孟承辉感觉自己成了一块没有丁点肉的骨头,被人们随手扔进了垃圾筒。看着天花板孟承辉出了神,他幻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个噩梦;幻想天亮之后这些悲凉就会结束。但是折腾到天亮,一切依旧,事实总是事实,不会因为雨后阳光的明媚而有所改变。
几次三番寻找新的工作,不是因为人家嫌弃他就是因为自己嫌弃人家,就这样一拖再拖没有着落。老家的爸妈打来了电话,知道了他的状况后,催他回家休息休息再说。老母亲还哽咽着说,小辉,回家来吧,家里不缺你的口粮。
还能说什么呢?孟承辉打上行囊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家。
爸爸接过了行囊,妈妈递过一条毛巾让他擦脸后,又端上了热乎乎的米饭。暖暖的亲情稍稍融化了一颗结冰的心。旧时的房间还在,母亲已经作了清扫整理。打开电视,刘德华在唱《男人哭吧不是罪》,那让人心肝震颤的旋律与歌词,轰出了孟承辉的眼泪,他可怜巴巴地靠在床头上唏嘘。他想起了同前妻吴珍琴告别的情景。
从民政局办好离婚手续出来后,穿着貂皮大衣,烫着金黄色头发,得意洋洋的吴珍琴堆着满脸的笑,顺手挎上了那个肥佬的胳膊,微微翘着下巴,下巴上面是猩红得好象刚吸过血的嘴巴。如同猪鬃毛似的眼睫毛忽闪着,大眼睛斜视着孟承辉,对他挥了挥手,然后钻进了那辆宝马车,绝尘而去。那神情就像和一个兄弟、朋友说再见一样潇洒。孟承辉的心翻江倒海地痛着:这娘们儿,真够绝情的,和前夫分手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随便。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的。
孟承辉又不得不承认,当初的这个娘们是个美人。高挑的身材,盈润的脸庞,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儿简直能勾人魂儿。该白的地方白——脸蛋儿白,牙齿白,屁股更白;该黑的地方黑——头发黑,眉毛黑,眼珠子黑。现在想来,这不该黑的地方也黑了——心眼儿,而且特黑!让人着迷的还有吴珍琴的伶牙利齿,一句接一句的俏皮话儿,一串接一串损人的词儿。却就是这样的话儿时时牵引着男人的胃口。对了,还有那派头——当初孟承辉认定的算是高贵气质的东西,也就是她那永远微微翘着的下巴,和从不正着看人的眼睛,仿佛面对的人她都一百个个瞧不起,一千个看不上似的。之所以看上孟承辉,吴珍琴解释说当初就他没有追着她粘着她,让她感觉他是个有傲骨有尊严的人。没想到结婚不到三年的时间,吴珍琴就勾搭上了那个胖胖的爆发户,将孟承辉的傲骨与尊严当成一张随风飘落的树叶踩在了脚下。这样的女人,你跟她说理也只是白费劲儿,还不如干脆顺手推舟,结束一个故事。
煎熬了一夜,第二天孟承辉起床已经到了晌午,他爸妈怜惜他也没催他起床。吃过中饭后跟爸妈说了声就上街去了,他是想出去走走,想去街市上给爸妈买点小礼物,先前在那个城市里因为慌忙没来得及买东西。家乡是个小镇,没有大城市里的喧闹和纷杂。孟承辉走进街边一家专门卖中老年人服装的商店,挑着爸妈穿的衣服。
老板,这衣服多少钱?忽然,孟承辉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他看到了这话的主人,是应香莲!孟承辉感觉心头一震,慌忙中叫了声:香莲!
承辉,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家的?应香莲的脸上充满着惊喜。是我,我昨天晚上才到家的。你给你妈妈买衣服吗?孟承辉看着她手上的衣服问。不是,我是给我婆婆买的,应香莲回答。孟承辉赞了句,是个好媳妇。孟承辉让应香莲帮他的爸妈各挑了一套衣服。随后,应香莲说自己还有事要去办,于是两人分手了。
应香莲和孟承辉是同镇人,从小一起上学,算是青梅竹马的了。成人后,孟承辉非常清楚应香莲很喜欢他,常常给他买好吃的,为他织了好多毛线织物,围巾、衣服、手套,甚至用细细的棉丝给他织了袜子。一开始,孟承辉非常乐意承受这种恩惠,毕竟应香莲是个非常清秀美丽的女孩。纤巧苗条的身材,乌黑的头发,白净的皮肤,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小巧挺直的鼻子。更重要的是她温柔善良,孟承辉从来没见过她发脾气。她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绵羊。要不是后来遇到吴珍琴,孟承辉也许会娶应香莲。想到这,孟承辉直骂自己是混蛋,要不是在大街上,他或许还会打自己两耳光。
孟承辉回家后,拿出衣服来,爸妈的脸上笑开了花。孟承辉随口问了应香莲的情况。他妈妈说,这孩子,命不好,这么标志的一个人儿,却守着活寡。孟承辉一惊,问妈妈怎么回事。妈妈道出了原委。原来,应香莲几年前嫁到了邻村,她老公也是个忠厚本分的人,谁知道结婚后不久,因为香莲老公的继父虐待母亲,做儿子的看不下去,失手将继父打成了重伤,被判了十五年徒刑。
妈妈说,多好的闺女啊,当初对你这么好,你却硬是不喜欢。孟承辉说那是缘分。爸爸阻止了妈妈的话,这一晚,孟承辉还是睡不安稳,应香莲的身影总在他眼前晃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见将应香莲抱在怀里,心情一激动,梦却醒了,好生懊恼。
再次遇到应香莲,是在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孟承辉邀请她到附近茶舍小坐片刻,说说话。应香莲爽快地答应了。面对面坐着,孟承辉仔细看了应香莲,几年不见,发现她出落得更丰润了,而且多了一份成熟的韵味。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孟承辉打开了话题。是吗?应香莲看了看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香莲,有没有想过解脱自己?孟承辉问。什么?解脱什么?应香莲一脸的疑惑。你不觉得你现在很苦吗?孟承辉盯着应香莲的眼睛问。应香莲沉默了片刻,说,我没觉得苦,因为他会出来。孟承辉叹了口气,说,真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可以回到以前。应香莲迷惑地看着他说,然后说,我倒是希望时间能后退些年,这样我老公可以早点出来。孟承辉非常的惊讶,你就这么爱他么?应香莲不假思索地说,是的,他是个很有真情很善良的人,对我很好。在监狱里,他的表现非常好,因为立功,已经减了两次刑。他说为了我,他还会继续努力,争取减刑的机会,我想,过不了几年,他就可以回家了。
从应香莲充满希望闪亮的眼睛里,孟承辉看出了一种淡定与坚强,更重要的是那一份深深的情义。孟承辉心中曾经升涨的希望,瞬间跌落,他默默叹息——我该如何为自己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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