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家我们常去的湖畔酒吧，我和小敏都喝得醉眼惺忪，黄头发的酒吧吉他手拨动着熟悉的旋律－往事只能回味，空气顿时变得温暖而怀旧。沉醉在其中的我，开始恍惚，恍惚今生是何生，恍惚未来是何路，哀伤的情绪徐徐从心底升起，眼睛变得模糊。“我要离婚了”一旁一直一声不吭、醉的不行的小敏突然对我说。“什么？离婚？真的假的？”“真的，我俩已经都签完字了”。小敏的话把我从恍惚中拽了回来，顾不上继续我的哀伤，拉起小敏跑出酒吧，我想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或许能让她清醒，然后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雨很大，大到落在脸上会很疼，路上也没有行人，从身边疾驰而过的车辆溅起的水花仿佛冲浪板激起的浪花。这是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夜并不深，街灯依然通明，我和小敏在雨中踯隅而行，衣服湿了贴在身上，敏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和我的肥硕对比鲜明。红色的假发被大雨冲得支离破碎，我不得不一次次用手扶好，以防它突然掉下来。我知道这么走下去，明天我一定会肺炎发作的，但是我很亢奋，亢奋源于我在破坏着自己的身体，生活实在太乏味了，我早就只能在破坏中享受生命的快乐，于是我总是遍体伤疤，它们每一个都是我酒后用烟头烧的或者小刀割的。我是夜的精灵，我很早就知道，我是从黑暗中来的，我喜欢黑暗，一切阳光下的美好、快乐都与我无关。
在阳光下我是丑陋的，我的发育从15岁就停滞了，但体重却没有终止，于是35岁的我身高只有1.55米，体重却将近130斤。上帝呀，在这个美女如云的世界，我宁愿被终止的是智商！我和小敏是大学同学，她是绝对的美女，和她在一起时会赢来数不清的回头率。小敏不但是美女，她还总是阳光、快乐、充满爱心的。她能为一只误踩的蚂蚁而难过半天，除了她，我不相信世界上还会有人有如此的善心、善念，在我眼中她如贞德般圣洁。
而今天她却告诉我她要离婚了。大学毕业10年了，我没有结婚，因为爱我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而我也看不上那些因为我有不错的职业、不菲的收入而想和我结婚的人。这个年代什么都很容易，包括解决我周期性的生理需要。
于是我在每个太阳升起的时候都会穿着端庄的职业装坐在写字楼里面，指使着一帮美女、帅哥工作，我知道他们背地里一定喊我丑陋的老女人，但丑陋并没有影响我的智商，我的工作能力在业界享有盛名，为此我拥有了这家公司的5％的股份，它的价值是百万。而只有小敏知道黑暗中的我，知道我五颜六色的假发、黑色的眼影、满屋的酒瓶和浑身的伤疤，知道我视金钱、盛名如粪土。
小敏和老公伟的爱情是我向往的。伟在苦苦追求小敏5年，情书写了几百封后才得以成功，感谢那个年代，没有短信，没有EMAIL，如今他们的情书早被我系数收拢，偶尔在凄苦难耐的夜晚，我会翻出它们，通过咀嚼他俩的爱情来给自己疗伤。
终于穿过了暴风雨的夜晚，在天近微白时我俩回到了我的居所。今天休息，不用上班，我可以把黑暗的生活继续延伸。短暂的休息之后，小敏去洗了澡，然后穿着我肥大的睡衣开始收拾我凌乱的屋子。
好长时间我都很怀疑我爱上小敏了，虽然我是夜精灵，但是我不愿意自己是个同志，在一次伟出差后，我酒后住在小敏家，夜已深，小敏均匀的呼吸证明她是熟睡的，我悄悄的用手抚摸她坚挺的胸部，有点暧昧、有点色情的去抚摸。我以为我会感受到快乐，结果没有。从此我知道我是个坚定的异性恋。
丑陋并不防碍我憧憬爱情，我承认在心里我一直向往着有个人能爱上我，即使他一无所有，但只要他爱我，只要他能够冲破一切阻力娶我，我宁愿放弃一切，包括生命。有好几次我都感觉自己的理想几乎就要达到了，但随后在小敏的兰心惠智试探下，那些想娶我的人顿时如司马昭之心，是呀，他们不过看上了我不多的钱。这个年代很奇怪，有希望不劳而获的女人，希望傍上大款，从此衣食无忧，也有希望找上富婆的小白脸，虽然我不是富婆，但在这个遍地失业者的城市里，我依然是富足的。
很快小敏让我的小窝有了家的感觉。煮了两杯浓浓的咖啡，我终于开始询问她离婚的原因。
“我爱上别人了。”“是谁？”“你！”平地惊雷，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该说什么，如果我是个男人，我早就毫不犹豫的抢过小敏了，不对，不用抢，我认识小敏时，伟还不知道在那儿呢。如果我是男的，我和小敏早就是幸福的夫妻了，我坚信这一点。但现在，我能说什么？沉默、死一样。我艰难得一根接一根的点着烟，很快我对面的小敏就笼罩在了烟雾之下。
小敏真美，扑扑簌簌的大眼睛里透露着温情和善良，她和伟的孩子4岁了，可是我怎么也看不出生孩子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我的思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艰难得选择着怎样开口说话，“我不能给你幸（性）福呀”，终于在抽完一盒烟之后，我想了一个基本的理由，没错我是女人，是个正常的女人，我怎么能给同样是女人的小敏幸（性）福呢？“我可以和你一样，你怎么解决的我就能怎么解决”，晕，我一直是用机器的，小敏知道，还是小敏帮我买的，可是、可是还是太突然。
“为什么？”我继续着艰难的对话，“婚姻让我失望、生活死水一谭，我不能继续爱伟，当初我就不爱，现在越来越不爱”，怎么会这样？当初小敏和伟的爱情我了如指掌的呀，他们的婚姻绝对是情之所归的。 “我不喜欢他的性格，越来越不喜欢，我越来越不能忍受和他一起生活”。一个接一个的突然让我的思绪更加混乱，“如果真的如此，你可以离婚，离婚后你还可以找到你爱的人的，别冲动，你不会真的爱上我”我依然作着努力，试图说服小敏收起她荒唐的想法。
“是的，我或许能找到爱我的人，也或许能找到我爱的人，但是除了你谁还会象伟一样爱小宝？而我是不能把小宝给伟的，我爱小宝”，小宝是小敏和伟的孩子，是我的干儿子，我象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着他，我所有保险合同的受益人都是小宝，我把对异性的爱都给了这个4岁的小异性。
我感觉自己口干舌躁、嘴笨舌拙，但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你可以把小宝给我，我养活他，你去找你的幸福，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了。”“这样岂不是委屈你？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小敏拒绝着，“就这样吧，把小宝给我，反正我一个人也寂寞，你想他了随时来看他。”我坚持着，我为自己这个突然的想法感到高兴，我近乎僵滞的思维开始活跃。小敏沉默了，眼泪吧嗒吧嗒得往下掉，再抬头看我时，她已经哭得梨花带水。
我最受不了小敏的哭，在她的泪水下，我想没有不投降的，除非他是铁石心肠。我动摇了，我几乎要接受小敏了，就让我和这个美丽的女人相伴一生吧。“那....好吧，我会送来小宝的生活费，谢谢你了，我会永远、永远感激你”小敏终于开口说话。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我从黑暗坠入黑暗，一遍遍数着自己浑身的伤疤，我开始怀疑谁才是真正的夜精灵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0-6-29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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