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挽弓射月 于 2009-12-2 11:20 编辑
1。平视
我叫李凌，十八岁的秋夜坐在屋前。那时的秋夜像静止下来的水，我和烟对望着相视而笑。烟的笑容纯净，没有半分杂质，她的呼吸犹如水面微微起伏。青春的美好是不需要任何饰物的，她不经意仰看星空的样子，让年轻的我忽略了夜空中密麻的星星。
她说，李凌，我给你拍张照片。她示意我坐于木质地面上，很随意的状态。壁灯打开，她说，不要动，不要动。相机转动的声响在秋夜极为清晰。照片呈现了我的侧面，除了背部对着光亮，一切在阴暗中模糊。那是我十八岁的剪影，被烟剪切，轮廓疏朗。
烟说，多么好的夜晚呢。她挨着我坐下，清秀的五官也一并浸入模糊。
2。俯瞰
我唯一保存下来关于烟的照片是俯视她的景况，她和一个同学各撑一把伞走在我家楼下的路上。灰暗的路面，我看到烟穿着白色连衣裙，撑着蓝色绸质小阳伞，一些小小散蓬的细发在脑后飘动。我按动快门，我听到相机像秋夜那样沙沙转动的响声，在燠热的夏日切下了烟。
烟，烟，我在阳台上对着她的背影叫。
她转过头看到了我回应，原来你回来了啊！她的笑没有响声，我却听到了和阳光碰在一起的脆响。
那年我们二十岁，我在北方，她在南方，各自在梦想里行走。我想我是个极为木讷的人，照片下没有她的脸，一切掩在两朵伞下。
3。仰望
我貌似深刻的面孔下，其实承担着诸多的浅显。即便回过头来看已经流走的十年光阴，我还是显得胸无大志。世上有成千上万的李凌，走上街头的某一时刻，我发觉走在人走亦走的路上，没有随波逐流，但已然和他们走在一起。
烟说，有时间来我们的城市看看。这句话是六年前在一个同学聚会上说的，她俨然一个知足常乐的少妇，端着琥珀色的酒。烟说的另一句话是，李同学，你该结婚了。
觥筹交错之后，一切恢复如常。我挎着包匆匆走过熟视无睹的街道去赶车，在街头我仰看建筑物上中规中矩的时钟，上面显示着八点三十八分。
4。远眺
烟来到我所在的城市出差，我接待她。她略微发胖，头发栗黄卷曲。她还抽烟，说偏爱红双喜，老土而带着家乡的气息。她说她离婚了，离婚的时候轰轰烈烈。她说她爱她的女儿，可爱，懂事，像一个人间天使。她说，李同学，这么多年，怎么没看到你意气风发过呢？她又说，李同学，在北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呢？她还说，李同学，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疼我们的六婆前年无疾而终，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
我静静听着她讲述，好像隔着十个秋夜。我看到窗外远远有俩辆车驶来，带着重重雨珠的不连贯敲击，一辆黑，一辆嫩绿，在各自的车道上奔驰。
|
雷达卡
发表于 2009-12-2 11:14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提升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