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鞋”和“脚”的若干印象 [复制链接]

高原红4344

主楼

发表于 2010-6-1 19:2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本帖最后由高原红4344 于 2010-6-3 00:31 编辑

鞋，不就是穿在人类脚上的那点踏泥踩水的“东西”吗？而脚，穿鞋或不穿鞋，那东西都是终年终日在承压负重中过活，所谓的脚夫、脚乘或脚步钱，都是在说两只脚之苦累状。但人类又几曾去特别在意过患难与共的“鞋”和“脚”？更何况，如今满世界的臭脚泛滥，两片臭脚丫子就甭说，而常年和两只臭脚亲密接触的鞋子，于潜移默化之中所受之染，让其名声又会好到哪呢？臭脚和臭鞋之臭味相投，说于乡，乡人笑之；说于市，市人非之。确实，臭脚和臭鞋，总是让人类对它们嗤之以鼻。

于我的有限印象，人类文化中之层出不穷的诸多美好概念，似乎总是和“鞋”和“脚”那两样东西沾不上边！鞋，始终被人类踩在脚底！脚，也始终脱逃不了臭熏熏的恶名。哪怕是转弯抹角，想用“弓鞋绣履”和“三寸金莲”那般好听的词儿来恭维一番“鞋”和“脚”，但是说不定立马那条宽三寸、长八尺之标准裹脚布，又会从你的脑际中飞来，而不谓不臭的裹脚布，其臭名昭著的名声更就从来没有好过！也是的，裹脚布的名声又如何好得了呢？你想，一双袜子都可以发酵到臭气熏天的程度，密不透气的裹脚布未必还能滋生出不让人掩鼻的味道？把女人一双好端端的天脚，缠得血肉模糊，骨趾不分，就算本质上不是裹脚布的罪过，但那事实上之血迹斑斑带有腐臭的裹脚布，人类总不会去刻意亲近吧？

缠小脚对女子带来的苦痛不言而喻，“小脚一双，眼泪一缸。”便是缠小脚痛苦的写照。但回到那些年代，民间对缠小脚，就算怨声载道，却也是有苦难言，甚至久而久之，倒成为了一种默认的不可理喻的“流行”概念。事实是，在一千多年缠脚的遗风中，非但没有让一双小脚放开，倒让更多的百姓人家，把缠脚视为了一种代代相传之女儿家的必作功课，以至于把三寸金莲作为了一种获得美好姻缘的必要条件。即使是名门旺族的大家闺秀，或是书香门第的小家碧玉，都统统在忍受一双小脚对身心折磨的同时，也去渴盼着那双小巧精致的三寸金莲。殊不知，那年那月欲嫁入豪门大院之第一标准，便是要看有没有一双煞是好看的袅娜妖娆的小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欲攀上一门鲜光闪亮的亲事，没有一双柔柔美美之好看的小脚如何能行？那么何谓小脚之“好看”呢？原来关于美的理解，不少时候又是十分主观的东西！

比如汤加是个盛产胖子的国度，同时那儿也推崇女人肥胖，或曰流行一种肥胖美。肥胖好看吗？那儿的女人倘没有百十多公斤，不是腚滚腰圆，那便失宠，也即是不被男人所宠所爱了！于是女人得不停地进食，同时还要摄取高热量的物质；印象中非洲有一个民族，视女人的脖子越长越美，于是从少儿时代开始，在其脖子上套上项圈，且经年不断地叠加项圈，以此方式拉伸脖子的长度。等到待嫁一刻，女孩子的脖子看上去都犹如圆柱体一般，而恰是那样的一种颈部型态，被视为一种“美”。也很容易想到当今流行在T型台或车展上的那些来自模特的所谓骨感美，那种“美感”无非是和腚肥腰粗背道而驰的一种纤细形态，且唯有通过节食、溶脂或吸脂术，方可以达到期望的骨感效果。

中国民间早年的女子缠脚，一般选择从四、五岁即开始，那岁数骨质酥软，容易变形。到成年时若脚长不过三寸，即会成为左邻右舍赞口交誉的“三寸金莲”。也即，这样的小脚当时被认为是“女性美”的一个重要尺寸。即使相貌再俊美，身材再佼好的女子，如果是一双天足或脚缠得不够小，那样的女人嫁不出去不说，更会遭四方八邻的耻笑，甚至一句“大脚女人”，也能成为漫骂、羞辱妇女之最难听的恶语。

无论是汤加的胖子，还是非洲部落的长脖子，无论是瘦骨嶙峋的骨感美女，还是弱不禁风的三寸金莲，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都要受到某种人类所施的残酷的外力作用，那种外力的不断作用，可以用来改变自然天成的人体自身形态。其实，人类对人体美是存在客观认识的，美仑美奂的女人儿，如何可以用那些接近病态的形体来表达呢？只是，女人的风情，女人的体态，这样一些与美有关的概念，人类一天也没有停止过琢磨！琢磨来，琢磨去，有人竟然琢磨出一双柔柔软软的小脚是那般的美妙！那般的性感！贴上了性感标签的小脚，其身价就非往昔了！因为性感是一种人类追求的文化，在某种文化的意义上，一种羊群效应的美学观或就出笼了。

容易知道，异类那东西并非在于你是否拥有真理，而是在于别人看你的那一刻是否有一种异样的眼光！如果隔壁左右的千金小姐都是一应款款而行的小脚，而闺中待嫁的你却特立独行，用那双半尺长有余的天脚在四合院里跑来跑去，那是不是有点异类？或真会生出无地自容的感觉！于是旧时的女儿家，即便缠脚之那一刻痛苦万分，但是为了那双好看的三寸金莲，为了日后能找到一个好婆家，不缠脚能行吗？除非铁定了不嫁人。然而有目共睹的是，异类在人世间的生存质量从来是低下的，于是在小脚文化大行其道的日子里，休言“我是天脚我怕谁！”

可以看见，如今的有些粉丝们，宁可不要自己的鼻子眼儿，也央医生在自己的脸上补补贴贴，以去模仿某个明星的脸蛋儿，这件事好像还正成风行之势。其实，人所有之的爱美之心，当也无懈可击，适当作点局部的维修也非不可，但大刀阔斧之后，自己原来的脸儿便几乎没了。这就犹如原来的天脚变成了三寸金莲，原来的脖子变成了圆柱体，原来丰满的身材变成了一块平面，原来自然的体型却变成了一堆碳水化合物。所有的这些，都是在挑战上帝造人的初衷，其意义虽然已经远离了天经地义，但羊群效应产生的巨大影响，却让人叹为观止。君不见当今，那些形形色色的美容概念，让满世界的少女、少妇们趋之若鹜。为了所谓的美丽脸蛋，那些女人们正在前仆后继，躺倒在了可以让人改头换面的整容床上。

每每那一刻便想，倘满大街千篇一律的A鼻子B眼儿C嘴巴，那还称是一个本源的人类吗？一个面目全非的人类是否让人有点匪夷所思？甚至我认为，即使一双脚面目全非，但人并非由两只脚来定义。而人的脸面如果被重置，则带来的后果便是彻头彻尾的“花非花”了！

对于源自古代的文化现象，一般说来，其源头都不是十分清晰的。在漫长的演化中，其可能来自宗教故事，可能来自民间传说，也可能来自一个历史事件。中国女子缠脚的习俗始于何时，也是众说纷纭，目前比较多的认为是始于五代。因当年出了一个沉迷于粉嫩小脚的皇帝，是谓五代之大名鼎鼎的唐后主李煜。由于李后主是一朝之君王，君主倾情于一双阿娜多姿的小脚，民间哪有不效法之理？于是随后兴起的民间女子之裹脚风潮，便逐步发展成为了一种绵绵不息、愈演愈烈之爱美运动。缠小脚这件事，当然也可视为是听李后主的号召而步君王的后尘。事凡君君臣臣，则缠小脚之风行也就不足为奇了。甚至由此还诞生了360行之外的一行新营生：裹脚布专营店。

据说李煜尤其对窅娘的三寸金莲情有独钟，窅娘即李后主最宠的宫嫔，史上传为女子缠足的第一人。据陶宗仪《辍耕录·缠足》中之《道山新闻》曰：“ 窅娘，纤丽善舞。后主作金莲，高六尺……令窅娘以帛绕脚，令纤小，屈上作新月状，素袜舞云中，回旋有凌云之态。”可见，以帛绕脚之窅娘，其妖绕姿态，在后主所作之高六尺的金莲台上，表现得是如何的纤丽善舞！

突然觉得，连一朝的皇帝都视而不闻那臭气重重的裹脚布，看来写字的由头不一定总要来自“香饽饽”！就着臭豆腐吃点泰国的香米，就着臭干子喝点红星二锅头，就着臭熏熏的裹脚布，去说点“三寸金莲”和“弓鞋绣履”，似乎都还是可以的。只是三寸金莲和弓鞋绣履，虽说风情万种，惟我确实知之甚少，再多说几句，甚至还害怕那臭气盈盈的裹脚布坏了我这刻说话的心情，还是换个话题罢？

鬼使神差，这刻我如何又记起了最近名声有点糟糕，确实称不上是“香饽饽”的“富士康”？准确地说，我是又记起了富士康的那“十二跳”。我为何念念不忘那“十二跳”呢？那又与我这刻的鞋啊脚的有何瓜葛？按说“死”的概念人类并不恐惧，因为死从来是和生连在一起的，生生死死也便成为了人类的一种无法避免的常态。但是富士康的那“十二跳”是常态吗？事实上，统计学中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原理，已经在一个较短的时间长度内被富士康接二连三发生的跳楼事件所颠覆了，至少在公元2010年的5月份，在富士康的那块地儿上，其由人所进行的自由落体运动已经成为了一个“大概率事件”。这就有悖于科学人类的知识！我是说，如果人类的活动遵循客观的科学原理，把人的生命始终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那么有悖于科学人类的那些反常事件就能获得遏制。

对以人为对象的那种频繁的自由落体运动，人类一向刻骨铭心！当年伽利略进行自由落体实验的初衷是研究地球对人类的引力，不幸的是那个罪恶的“引力”又给人类的日子增加了几多的悲剧！据说悲剧中的“十二跳”，不见有哪一跳是光脚丫子，那至少说明人类也是在誓死捍卫自己的那双脚的！而鞋，在那一刻当然承担了义不容辞的使命！这或称不上是一个伟大的发现，但于这刻我写点关于鞋和脚的字，可否称是一个伟大的由头？不过，这个由头无论伟大与否，我还是想从裹脚布的味道中逃离出来。

我逃得了吗？抬头不见低头见，人类逃离得了那双脚吗？事实是，人类对脚的呵护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人类看来也没法对鞋和脚视而不见。据说在美国密苏里州，发现了公元前8000年美洲土著人的鞋子遗骸。不过，现存最古老的鞋是埃及出土的公元前3000年古埃及的牛皮凉鞋。中国的远古先民用草、麻、葛编织成或屦或履，即是最早之鞋的雏形。如麻屦、葛屦、皮屦和革履、韦履等。皮屦即早期皮鞋。自后唐至清，鞋的质地则多以麻为主了，逐渐形成了布鞋的概念。自商周时期起，鞋的穿着均有制度。至唐代，官民都可穿靴，只是式样略异，宋元基本沿用唐代的鞋，但款式品种增多。明代官员着靴，儒生则多穿黑色双梁鞋，庶民百姓几乎穿布鞋、蒲草鞋或牛皮直缝靴，缠足妇女穿以樟木为高底的弓鞋。清代，皇帝上朝时穿方头朝靴，官吏公服为黑缎靴，武弁穿快靴，高级官员多穿牙缝靴。

似乎有种印象也随之而生，对于鞋的概念，人类还是有诸多讲究的。在人类的文明活动中，男女两性的区别也导致了鞋在形态上的明显区别，但在早期人类，这种区别是些微的甚至是没有的。另外一种讲究便是关于穿鞋的制度，虽然今天的文明不支持这种制度，但是，不同阶层的人士在不同场合，对鞋的穿着仍然客观上存在一些不同的讲究。

不时总有点感觉，似乎当今在满世界奔走的男人们，对自己的那双脚更是珍爱有加，这是否又有点出乎意外？无论是严冬还是盛夏，无论是休闲还是在写字楼，男人们几乎总是用一双鞋加一双袜，严严实实地包裹着那双决不轻易示人的脚。有点怪，女人们却在反其道而行之，估计初夏不到，满大街的女人，便把光脚丫子放进了五彩缤纷的时装鞋中，任凭风吹日晒。这也或是对过往日子的一种极端报复，从裹脚布中解放出来了的女人，太渴望脚上的轻松和自由了！但那一刻到底是在展示脚还是鞋呢？其实，女人的那双名副其实的天脚，也就是两片脚丫子而已，而两片脚丫子无论如何之精致，如果离开了鞋，是永远也登不上大雅之堂，也踏不上红地毯的！如今，两条“美腿”已经写进了女人的风采之中，而两只“美脚”，一当放进了那些千姿百态的鞋中，也便远离了昔日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窘境，丝毫不再扭扭捏捏，而是纵情地在红尘中舞动了起来。那一刻，相映生辉的鞋和脚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一道风景？

鞋子和脚大抵是这世界上最为亲密的两个概念，然而，鞋子的光彩和脚的风采也要受到日子的磨砺，在人类的日子中，一双鞋子两只脚，却又总在不断地分分合合中难以走得更久更远。一条路你完全可以走到黑，那是一种人类的精神和意志使然，精神是无法度量的，但是一双鞋子你就莫指望穿到地老天荒。因为鞋子是一种物质，而物质对于人类的意义都是有限的，都是不可以无限放大的。物质是永恒的，但是永恒的物质不能保持永恒的价值！无论是一双爬山涉水的草鞋，还是一双游走在江湖的布鞋；无论是一双演绎万种风情的时装鞋，还是一双出没于官场或留连于仕途的皮鞋，甚至哪怕是那双灰姑娘的“水晶鞋”，或是包裹三寸金莲的弓鞋绣履，永远都存在被抛弃的那一天！

开始有点惶惶，再写下去，会否七写八写，把一双好端端的鞋，真的写成了两只臭鞋，甚至是破鞋？我确实还不好说！岂止不好说，我还担心再七说八说，把这篇字也说成了裹脚布，那我就一定要逃离了！其实味道已经来了，那还不打住？怕已经是裹脚布了！

裹脚布, 李煜, 三寸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