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本帖最后由 高原红4344 于 2011-4-2 16:08 编辑
下面所要讲的事，能不能称为一个故事？我真的不晓得。
记得有一次，我的一位机关朋友和我喝酒聊天，说到一个话题，其部门要录用若干能写字的文秘，而在应试后留下的若干入围者中，我的那位老兄不晓得如何取舍？从入围者投来的那些简历来看，都有极好的文字素养，都能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个个堪称文字好手，他们一流的学历背景也让常人眼馋，有哲学、文学、美学和外语专业的，同时，入围的几个自称为写手的家伙，更是功夫好得不得了！当然，那些所谓的写手也都是有着不凡出身的，亮亮晃晃的金字招牌相互媲美，都是些来自北大、人大、复旦和武大之类名门高校的文科高材生。抚摸那些注满实力的简历，确实有点令人炙手。尤其是那几个写手，都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那都是一些在严肃杂志发表的文章，文字货真价实，发表的出处一清二楚。一句话，当时的情势是，所有的入围者都在跃跃欲试，且势在必得！但是，计划编制只能录用一人，到底花落谁家呢？
友人的话我当然听清楚了，其看花了眼！这也称为人之常情，割爱的事是很难做决断的！如果那一刻没有适当的理由分出高下，那么就极有可能草芥人命！这远不是左手和右手都可以牵着，也可以不都牵着的事儿。见我一直一言不发，只顾喝酒吃螃蟹，我的那位朋友有点忿忿的味儿了，其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不是喝错了酒，如何拿了一瓶小糊涂仙？听这言语，我就有话搭了：“那看来，老兄莫非下一次要拿十年陈酿水晶瓶妆的五粮液？”岂知那一刻，我那朋友豁出去了，立马起身，就要去取酒，因为其家离喝酒的地方不甚远，来回也就是大略十几分钟吧!
这下把我激住了，“使不得，使不得！”我连声说道。立即立身，迎着朋友举起手上的一杯酒：“干杯！”如果有人要干杯，那么对方有天大的事也是要应声举杯的，当然不在于喝多喝少，而在于一个道理：“我这厢有礼了，那么阁下呢？”更何况那瓶糊涂仙的东家是我的朋友，而我的朋友还想借糊涂仙燃起一点兴致，和我聊点话，也一并听几句我的想法呢！于是我的朋友二话不说，举杯便和我干了。我说：“这就对了！还站着干嘛，酒下了肚，赶紧把螃蟹趁热吃啊？”心想，两只螃蟹吃下地，也得花他一会功夫的。
吃螃蟹确实花功夫，那不是生吞活剥的活儿，要细细地、有条不紊地分解螃蟹的肢体，还要在把那点些微的蟹肉送入嘴之前，缀上一点自己喜爱的咸咸辣辣的辅料。吃剩的螃蟹残体有讲究，不能似一根剥离了精肉、吸允干净了的排骨，随意弃之于盘中，而要尽量把螃蟹的残肢剩壳，摆放齐整于桌上，过于狼藉态，那会影响端杯的心情的！据说，吃蟹的最高境界，是要能还原成一个完整的蟹体，很难企及的境界？吃蟹的这番境界，简直有点把玩人生、但绝非游戏人生的味儿。喝酒费时间就不言而喻了，其和吃螃蟹一样，都是一件慢条斯理、堪称细致的事情，吃蟹犹如历数人生，而喝酒则犹如品味人生。它们都是在检阅一种人生的姿态，都是在阐释人的一种心情和性情。
朋友总算没有再提回家去取五粮液，一瓶糊涂仙两人喝下来，也不会辜负各自的250毫升古色古香的液体。据说小糊涂仙得茅台镇灵山秀水的土壤气息，也秉承了茅台镇得天独厚的传统酿酒工艺。正是由于糊涂仙和茅台酒来自同样的水土，故而其色泽和香型，几乎都和茅台如出一辙。酿出来的糊涂仙虽然卖不出茅台的价钱，但也不是等闲而视的大路货。略呈浅黄的琼浆弥漫出的酱香，扑鼻而来，厚厚实实的味儿一旦沁入肺腑，一种欲仙欲醉的感觉马上就来了。品酒中之滋味，醇醇厚厚的感觉还是最值得让人回味。酒那玩意儿卖的就是一个徐娘味。只是小糊涂仙上轿子的时间比茅台晚了些许，故而茅台的酒色风韵，还有那种徐娘味儿，总让世人念念不忘。惟糊涂仙也发福得有些日子了，其之富态虽还未及徐娘之态，但曾经国酒选美的时候，也进入过全国白酒20强之列。故而一直以来，口碑不倒的小糊涂仙酒，都是假酒招牌的热衷对象。
糊涂仙的酒力果然来了，酒瓶还没有见底，一言不发的已经是我的朋友了，但我相信不会有事的。那一刻我的心情轻多了，要是我的朋友真的冲那瓶五粮液而去，我倒是担心其是否一去杳然无消息。确实我非恐其拿不出一瓶五粮液，哪怕六粮液、七粮液，估摸其也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必要条件是宜宾那块地儿要有水才行。）问题在，朋友多少也居六品左右，抱着一个酒瓶子进进出出，成何体统？那一刻，大抵还是会有几句微辞从另一个人的口里冒出来的。县官就怕现管！说不准，就成了我一人独自喝闷酒呢！而喝酒的大忌就是独饮独酌，酒分子找不到一个适当的出处，便极容易在人体内滋事。人体内滋事倒也无妨，酒分子跑到人体外就麻烦了！
至于，那瓶五粮液是否在劫难逃，就莫要去猜度了！重要的是朋友想问我要的话儿在哪呢？我可以肯定地说，经我面授机宜，我的朋友终于为机关物色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文秘。
大约后来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忽一日，我的朋友来了短信：“小楼昨夜又东风，今晚桃花源饭庄见。”哪怕一年半载没有联系，朋友之约，也从不在我意外。不过毕竟有一年多没有相聚了，是否又有了何新鲜事相告？按说上次的题目早已经求解完毕，一年后再来答谢不成？这有点与常理不合，帮其物色的是机关的文秘，又不是伴儿！便回短信：“尚未闻及春风吹至玉门，何来昨夜东风？朋友迅疾复来：“到地儿坐定再说？”惟地点选在桃花源饭庄，让我心里又在纳闷，两人吃饭，何须那么大的场面？
或是因为附近那些不入流的酒家，朋友已经审美疲劳？这点或有些情理于其中。如今喝酒不驾车，而以步代车，那也只好就近择位儿了。只是，附近百十米方圆内，带星的酒家林立，何来非选桃花源饭庄不可？因为我的印象中，那家的菜肴多是靠五柳先生的颜面来包裹的，其实吃的都是死人味，而且还要价不菲！盖因为如今消费市场都在挖掘概念，挖掘文化，无论活人死人的历史都在挖掘，你想，神州上下又有几个桃花源？几个五柳先生？
才只左脚进得了饭庄，我的朋友便迫不及待地示意迎客的佳丽，帮找一避静处。带客人的前面疾行，一脸灿烂自不必说，做客的两个，一个满脸春风，另一个却满脸狐疑，犹如两只羔羊，随放牧的佳丽而去。佳丽轻车熟路，顷刻，将两个活物带到了一处有落地玻璃的临窗卡座前。佳丽微笑依然，面对我俩，躬身请坐，我和朋友各选卡座一边，鱼贯而进，然后身体略微弯曲，再下沉若干尺寸，直到和沙发软面接触，即告落座。
确实是块安静闲适的地儿，我情不自禁地和朋友相视一笑，毕竟是来吃饭，何须让心事淡了晚上的酒兴？刚才的狐疑也烟飞云散。窗外华灯初上，想来正值满世界赶饭局的热闹时分，但桃花源饭庄所坐落的一片环境，左边是一处人工湖面，右边并肩而立的是一家作斋食的素馆，背后是一条通往市中心的主干道，而饭庄的大门，面对的则是旧城区留下来的一条车辆不多的单行街道。桃花源饭庄的特色或正是闹中取静？
服务生殷勤之至，我们在软座上落定片刻，便送来了一壶清清淡淡的菊花茶，从菊花茶中溢出的袅袅馨香，确实弥漫着地道的五柳先生的遗风。不到茶水半凉，朋友无心再品菊花，即朝几步远处的服务生轻唤一声：菜单？要点菜了。我了解我那朋友，茶水打不开他的话匣子，我知道他想何。我的朋友也知道我，客随主便，向来有何吃何，有何喝何，没有口忌。朋友点菜，炉火纯青，大凡南北大菜，了然于胸，不过于市井小吃和夜间排档，就有点迟钝了。如今在酒店点菜也是一门功夫，但这儿就说不及了。十分钟不到，有荤有素的四菜一汤，已经钦点完毕。
菜点得自然，点得流利，从厚厚的一本菜谱中，行云流水般的点击，快速地嗅出自己喜欢的味儿，那是一门功夫！朋友洋洋自得地朝我一笑，竟然连菜单也不让我过目，把硕大的一本菜谱往大理石桌面的中央一推，然后冲服务生就是一句：开酒！此前的轻唤声没有了。不过这点我理解，并非是我的朋友摆大爷，那只是一种状态正在萌生的前奏，只是一种在下意识的驱使下，身体中的某种饥渴的元素在蠢蠢欲动了。服务生先是一愣，或在想，连菜单都没有送到厨房，那酒如何就开？看来服务生还是训练有素，很伶俐那一种，二话不说，双手便接过了朋友从手提袋中取出来的一件家伙。
那一刻，我才注意到那玩意正是一瓶52度水晶妆五粮液。我笑问：“有何好事，令君如此喜色破费？莫非还在惦记一年多前的那瓶五粮液？“朋友双眼一眯，飘来一句话：“来了桃花运。”我分明察觉朋友发声中的那一个“了”字稍有拖长，于我，朋友的那种拖长音，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了。闻朋友此话，瞬间，我对“桃花源”的理解便有了质的飞跃。如今满世界被钢筋水泥所困所辖，满世界的人都在寻找“桃花源”里那种充满快意的感觉，我的朋友会能例外？但是，想找就找得到吗？那一刻，我一脸愕然顿时全无，而我的朋友却似心花荡漾，神色飞扬起来。我那朋友本来天生一双小眼，而且藏在一副厚厚的镜片后面，那刻，他的那双被笑所淹没的眼睛我再也找不到了！但是朋友的那种幸福的神态，我确并不陌生。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世事如风，往事如烟。那般美好的春花秋月，古人如何会去撰上一个“了”字？朋友的“幸福往事”确实有不少故事的看点，也确实有如古人所说的那个“了”字于其中，但毕竟是往事，我真怕那个“了”字败了我这篇字的雅兴，还是不说朋友的“幸福往事”？
菜上得很快，便开始了边吃边聊。但吃得很慢，聊得也很慢，根本的原因还是酒那东西，天生就是供人悠悠而饮的。惯例，一瓶酒，二一添作五，每人两杯的容量。几巡酒下来，一杯酒几乎也下了怀。那一刻，我忍不住了，“桃花运从何来？道来？”“有人爱上我了！”朋友一语，石破天惊，按说能惊四座，但那一刻，唯有让我一人承担四座之惊。我的担心接下去的故事，能否造成我暂时的呼吸障碍？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此前的那一双笑眯眯的小眼睛，忽地闪亮开来了，爱，从来都是一种精神的兴奋剂。君不见，失恋的人儿们，眼睛中几曾有过闪闪亮亮的光色？原来，幸福不止于是荡漾在脸上，藏在双眸中的幸福更深邃，更神秘！那是由于一种来自心灵的幸福感觉能洋溢于眼中，从而才让眼中焕发出的闪亮去照耀这个世界。真正的爱的光芒，不光要照亮自己的心灵，更应该去照亮这个世界才是！
“她是谁？”我的话音刚落，朋友便接上了，显然他快进入了故事的主题。“她的试用期是三十天，很顺利。”又让我一头雾水，这和有人爱上你了有何关系？“这些日子发生了两件事。”朋友不紧不慢、欲言又止地说道。“两件么事？”我马上跟上，我那一刻已经收敛了自己听觉，准备认真地倾听一个好朋友的故事。“她的文字确实写得棒，试用期当中的几篇上传的公文，很得厅坐们的赏识”朋友开始有点兴奋起来。“还有一件么事呢？”我想马上知道两件事当中的因果关系。“她当时转正没有悬念，如期办理了正式编制。”朋友说的似乎还是第一件事情，这当然不是我最想知道的。“然后......”朋友的话骤然止住了。那一刻朋友端起了酒杯，也不顾我是否端了杯，独自使劲地抿了一大口，我一看，他第一杯酒没了。我知道，后面有戏了。赶紧又给朋友把酒杯斟满，同时，我也把杯中的酒全部倒进了肚中。
“你先吃点菜，再说点好听的？”我一边说，一边也把瓶中的酒给自己加上，然后有意识地为朋友留了一点。见我的酒也已经加上了，朋友朝我浅浅地一笑：“她转正的第二天，便要请我吃饭，鬼使神差，我答应了。”“那后来呢？这就是阁下所说的桃花运？”“哪里！哪里！她说她自己很幸运，要感谢我的栽培！”“这也在情理之中，属员请上司吃一顿饭司空见惯啊！”我边说边示意朋友举杯，一起喝下了一口，然后又各自添加了一点汤水，我想放缓一点说话节奏，因为我已经感觉到朋友话中已经有了若干故事的味儿。大千世界，尘世中的凡人，又如何能不重复凡人身上的那些事呢？我一点不希望我的朋友告诉我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故事，但是，对于戏剧性的故事结果，我仍然还是期待。
看得见，朋友的脸已经微微泛红起来，但那绝对不是酒精的作用。朋友于兴奋中露出的那点稍许的犹豫，我虽然已经感觉到了，但是出我意料，朋友又重复了一句他发给我的短信“小楼昨夜又东风,”何来东风？莫非是“她”吹的？她到底是谁呢？不等我继续问，朋友便说“是厅里吹来的东风。她转正后的半年以后，便被厅里面调用去了，很快就被破格提升为了文秘科长。近两天，厅里又下文，鉴于我这些年，特别是去年以来优异的工作成绩，给我特办了一个转正。”说到这，他特别地给了我一个诡异的笑。
至此，我基本听清楚了第一件事。“恭喜！恭喜！那么还有一件事呢？”我的潜意识里虽然似乎更关心第二件事，但我还是随即提议：“来，干杯！为你的官运亨通。”朋友端起了酒杯，毫不犹豫地和我会心地把酒杯碰在了一起。然后他思索片刻，带点慢条斯理地说道：“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你看我老了没？”朋友反问起我来？“呵呵，哪里会呢？刚坐上正局的交椅，如何言老？”就那一刻，我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飘逸的影儿来，但我真地不认识“她”是谁？！
酒杯里的酒所剩不多了，我还是想尽快知道“她”是谁？花好月圆的故事，从小，我就不知读了多少？但是这一刻的故事决非是天上的月儿和树上的花儿。我说：“老兄，第二件事快快道来？”“哦，哦......我这不是在......在说......”我对朋友故事的期待，或已经存在于杯中那最后的两口酒中？而朋友呢？我相信，他杯中的那两口酒，也断不会辜负一个故事？为何非要说故事都是虚构的呢？当我的朋友能走进一个活生生的故事中，而且那个故事也够燃起他的关于日子的激情，我以为那样的故事，至少就没有辜负我。在一个说不上日子的晚上，在一处称为桃花源的地儿，和朋友一起喝酒，听朋友的叙说自己身上的故事，这般难得时光还有很多吗？我死心眼地认为不会很多！
于是我郑重提议，干了杯中的酒！朋友的酒意似乎散发了不少，和我举杯相视，掌酒同饮的那一刻，我再一次透视到了那种幸福的眼神和那些闪闪亮亮的喜悦元素，但我感觉气氛中还多了一点何？对，就在眼前的杯盏中，“酒逢千杯知己少”的快乐！我坚信不移。故事中的幸福感或可以荡漾在心里，可以洋溢在眼中。而一杯波澜不惊的酒中，同样也可以慢慢荡漾出人生的快乐。同样可以洋溢一种人生的情怀。
朋友看出了我一脸的期待，朋友知道我在从心里祝福他。朋友说了一句当晚最让我吃惊的话：“感谢上帝的恩赐！感谢朋友的恩赐！”我突然记起了上一次的那瓶“小糊涂仙”，我也记起了酒瓶中尚存的一点酒。我站了起来，拿起酒瓶再一次地为我的朋友斟上了些许，我也留了最后的些许倒入了我的酒杯。“干杯！”不约而同的干杯声，伴之而生的清晰而响亮的酒杯的碰撞声，应该是那一晚上酒桌上发出的最大的声响？日子里也应该有点声响？
可不可以不再写下去呢？这篇字所叙的一个故事，其逻辑线索已经该明晰起来了。和朋友酒毕后，在一起漫步回家的路上，朋友和我说到了一些更多的关于他们俩一年多来的接触，以及最终走到了一起的故事结局。花好月圆的结局总称是美好的，人类所祈盼的真善美，通常也在花好月圆中体现。只是那些可以作为小说的素材，于这篇字不是最重要的了。这世上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故事，多如漫天繁星，谁可以数得清？
那个尘缘中的“她”，或许真的和我的朋友有缘。而我，只是告诉了我的朋友一种工作中的思路，即如何选择适合文秘工作的应聘者。谁又想得到，冥冥之中，确实有那么一个女人，那么一个故事，等着我的朋友到来、登场。那么，面对那些具有哲学、文学、美学和外语专业背景的应聘者，还有，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写手们，我的朋友听罢我的意见后，到底做了如何的决断？决断中产生的那个“她”，不期成全了一段尘缘，那个“她”，究竟应该是谁呢？留作思考题罢。
|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1-4-2 07:27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提升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